可现在不是七年前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的演技能撑得住这部电影的要求,可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原来王姐担心的是这个,倒是我想多了,我把这个项目书拿出来之前,担心的是王姐跟别人一样,觉得这部片走衰运,本着以防万一的心态不想让我接。”
“这些东西我是不信的,但是还是要有些敬畏之心。
我不喜欢它的原因在于,拍这部戏,风险太大,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的可能性太大了。
我知道你演技不错,三尊视后在手,任谁也不能说你演技不好。
可拍电影需要的演技,跟拍电视剧需要的演技是不一样的。
而且《螳》只看剧本就知道会非常难拍,这是部绝对要依靠女主角演技撑起来才能实现拍摄意图的文艺片。
迟念,这部电影,要搞定的事情太多了,你首先要说服卓然回来拍电影,然后要保证足够有震撼力的电影演技。
然后呢,最让人无力的事情来了,因为这将会是无法被我们所控制的事情。
即使你演得很好,你的表演必然是要被拿去跟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去比较的,因为她拍这部电影的拍摄片段在她去世之后,为了纪念她,卓然拿出来公开了。
你演的足够好又怎么样,哪个媒体人敢夸你,就要冒着被骂踩着死人尸体捧人的风险,你出任何通稿,都免不了要被怀疑消费死者。”
“可如果这些问题我都能解决,三次电影拍摄机会,我起码能保证有一部在艺术上成功。”
迟念试图用王玫讲过的话说服王玫,她讲完这句,还待继续说,就被王玫截过话头。
“你又不是山穷水尽了,要搞破釜沉舟这一套。
我之前跟你讲那么多,也是怕你被你在电视剧圈子的成功经历迷花了眼,翘尾巴。
你不是小公司行大运捧出来的,你的公司是AG,你的经纪人即将是我王玫,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手里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
所以,没有必要去赌这个项目。
想要接文艺片,可比接大制作商业片要容易,公司甚至能为了你专门开片子,不得志或者没钱拍电影的文艺片导演多了去了,能合作到你,他们说不准多乐意呢。”
说完,王玫把她准备的那个文件夹又翻了一页,这回上面的名字更多了,全是文艺片导演的名字。
王玫说的口干,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已经有些冷的咖啡,然后她又被咖啡糖含量给甜到了,眉头皱得比之前抿那一口的时候,还要更厉害。
放下咖啡杯,拿起黑色签字笔,粗暴地在几个人名上画着横线,边画边道:“这几位被我划掉的,都是神仙,神仙什么时候下凡点拨凡人成仙,是看心情的事,说不准,我不跟你乱吹牛,这几位,除非他们自己本身有意,不然我搞不定。
但是呢,抛开这几位神仙不算,剩下的人都可以谈,他们手里没项目也不要紧,我们完全可以制造新项目,不但能拉导演,还能给你找好编剧。
AG电影制作不是白吹的,年年都会拿商业电影的利润来养着这些拍片不赚钱的人和项目。”
说完话,王玫严肃地看向迟念,试图传达她自己的态度。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说了这么多,迟念根本不为所动,脸上看不出任何犹豫或者后悔的神情,反而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坚定。
“王姐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
王玫真怕迟念说这个可是,她听见这两字就头疼。
迟念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可是,王姐,我能把《螳》翻出来,不但知道这电影坏在什么地方,也同时知道这电影究竟好在什么地方。
王姐你说可以为我专门开项目我信,就凭这几年我拍剧给公司赚到的东西,也不会有高层觉得给我开部投资不过分的电影是不可接受的。
可这种临时组出来的班底,就算导演编剧都不错,又能有多好呢?
不用王姐讲,我也知道文艺片的世界是很残酷的,比商业片残酷很多。
假设每年市场拍一百部文艺片,能在文艺片意义上成功的,有几部?
商业片在表达上,拍到六十分就可以赚钱了,八十分就是好片子。
文艺片呢?
导演编剧演员都要做到九十分,不到这个分数,无法说服它的受众,也不可能有把握去竞争对文艺片来说至关重要的奖项。
只靠技巧,是可以拍出很好的商业片的。
可是文艺片不行,在技巧和创作者投入的情感上,是缺一不可。
所以,不能为了演员做项目,应该是为了项目找合适的演员。
王姐,你划掉的那几个人,是这个圈子所有在表演上和奖项上有野心的演员追逐的对象。
从表演上来说,我跟电影圈子最顶尖的那部分演员比,没有优势。
而《螳》呢?
它是我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文艺片资源。
如果不是它流产了,这个项目上我是没什么太大竞争力的,好的文艺片资源跟好的商业片资源一样竞争非常激烈。
而且我为什么对它有把握?
卓然和徐向东是很好的创作者,名气很大,所以七年前这个项目受到追捧。
可除了名誉和本事之外呢,他们同时具备的,是跟小说作者相似的成长经历,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