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了隔壁巷子中传开尖叫声。李老头的头皮一麻,险些画坏了一张糖画,昨晚记忆在这个时候回笼,但是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八卦又好奇地立马凑上去看热闹。而是等到巷子口已经聚满了人之后,才缓慢地擦擦手,走了过去。
透过人群缝隙之中,他先看见了一个躺在血泊中的男人。
男人一身血,哪哪都完整,唯独那张脸——皮被完完整整规规矩矩剥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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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春站在歧离渊房间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扣扣敲了两下门。
歧离渊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谁?”
殿春小声问歧离渊,“师父晚上我想和师兄一起去看花灯,你去吗?”
歧离渊的声音有些倦,淡淡回应,“你们去玩就好了。”
殿春冲远处的栖桐眨了一下眼,又贴着歧离渊的房门,摆出一副很可惜的模样,“这样啊……我还挺想师父能和我们一起去玩呢。”
栖桐冲殿春无声地翻白眼:虚伪。
殿春冲他吐了一下舌头,又听见歧离渊笑着安慰她了一下,“师父今天有事情要处理,殿春自己好好过节。”
“诶!”殿春使劲一点头,提起群摆哒哒哒跑向了栖桐,再接近栖桐的时候,她突然伸出左臂,一把勾住栖桐,把栖桐都勾弯了腰。殿春甜腻腻的笑,“师兄你刚刚眼睛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呀,要不要我给你吹吹?”说完就笑嘻嘻把自己的嘴贴了过去。
栖桐梗着脖子浑身抗拒,“走开!”他有一种预感,殿春上来绝对不是好心给他吹眼睛,说不定一张口能能咬他脸上。
这是与生俱来的直觉,栖桐觉得眼前这个半大小姑娘要是乐意,绝对会不顾形象一口啃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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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春穿了一件毛绒绒的歧离渊同款狐裘,脚上踩着一双雪白的小靴,一张又白又嫩的小脸隐在帽子之后,鼻子冻的有点泛红。
栖桐看了一眼殿春的模样,立马挡在了她和姬刈中间,恶狠狠等着姬刈。
把时间往回推一点。
栖桐和楚龄抒约好了在都城新开的万鲜楼里聚餐,还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了这件事千万千万不能给姬刈知道。
谁承想,还是叫姬刈跟了来。
栖桐不免有一种被好友欺骗了的背叛感,转头去瞪楚龄抒。
楚龄抒有些无奈,“殿下专门询问我上元节是否有活动,我不好不讲实话。”再说了,要是姬刈真的想要跟来,作为臣子他就是想拦也不能拦啊。
栖桐冷哼一声,心下决定:就算是明白楚龄抒的苦衷,他也不会原谅这个叛徒的。
姬蕴在后面打着圆场,“早听说了这个万鲜楼,一直寻不到机会来品尝,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楚龄抒找到了台阶,立马和姬蕴攀谈了起来。殿春也从栖桐身后走出,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又狠狠吸了一下鼻子。
她饿了。
饿了就不太想掺和栖桐和姬刈之间那些破事,就算那些破事和她有关系。
姬刈自发地坐在了殿春的旁边,温声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吗?”少年比五个月前又高了一点,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很好的隐藏住在自己眼睛里的阴郁,看起来要透亮了许多。近来,朝上对太子的风评渐好和姬刈在自己形象上做的工作不无关系。
殿春拿着菜单,随手点了几道,姬刈看都不看就下单。
栖桐在一旁看得满腹酸水,忍不住嘀咕道,“就你有钱呗。”
姬刈耳朵尖,听见了,微笑着询问殿春,“听说国师前几日又得了一个玉中珍品,转头就给你做成了玉佩?”
说完之后,他看了栖桐一眼,心中火气大消。
楚龄抒喜欢宝马,份例虽多花在了自己的爱马上,身上不见珠光宝气,但材质都属上乘,样式更是换着都穿不完。
姬蕴虽然不受重视,但是他时常会从自己的赏赐中匀一部分给他。过的也算潇洒。
殿春就是歧离渊放在心尖尖的小宝贝,姬刈有时候会觉得歧离渊呆在国师府闲的没事干了,就开始琢磨怎么把殿春打扮得更好看。
只有栖桐一人,活得跟一个穷道士一般,堪称王公贵族圈里的一大奇景。
听见姬刈所言,栖桐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怨起来,他嘀咕道,“师父想给殿春什么就给什么呗,要是我又了好东西也会给殿春的。”
这话在他看见殿春拿出来的那块莹润漂亮的羊脂玉之后就消了音,栖桐眼中的幽怨开始实质化。
他心中又酸又涩:师父果真是有了殿春之后就不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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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酒楼之下的街道开始热闹了起来。街道两旁最多的就是花灯摊位,还有不少穷书生写了灯谜出来挂着,取下一条给几文,答对了之后可以拿走摊位上漂亮的花灯。
这应该是殿春成人之后过的第一个上元节,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栖桐囊中羞涩,姬刈觉得这正是把栖桐挤走的大好时机,转头就领着殿春融入了茫茫人海之中。
栖桐眼巴巴看着殿春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人海中一粟,心急不已,和身边的楚龄抒说,“楚兄,你长得比我高,帮我看看我师妹被那个家伙领到哪里去了。节日里人贩子最多了,我可不能弄丢了我师妹。”
楚龄抒抬眼望去,也找不到殿春和姬刈身影了,但他并没有那么担心。姬刈身边有不少阴军暗卫相护,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而殿春,据说国师是真的教给了这个小姑娘不少真把式,等真的遇着了什么,只怕是比十个栖桐还要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