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耸肩:“不清楚。小乔说可能会打算离开莫斯科吧。至于大乔,她貌似打算退役了。”
“退役!?”
闻遥诧异地抬头:“她才19岁吧?现在就退役是不是太早了?”
就算俄罗斯女单花期短,但也不至于这么短吧?
结果伊万的表情看起来却非常的云淡风轻,他平静地反问道:“比她更早就退役的女选手你看得还少吗?”
闻遥噎住了。
仔细想想,其实伊万说的也没错。
竞技体育的淘汰率本身就高,而花滑女单的发育关这道门槛又刷掉一大批。闻遥在俄罗斯那么多年,见过太多了。往昔到他们冰场挑战的小女单们,其中有多少在发育关沉湖,又有多少拼到了现在?即使能拼下去,又有多少能继续维持巅峰状态?
简直是凤毛麟角。
所以闻遥才觉得可惜。
大乔是为数不多在经历发育关之后还能继续位列顶尖的女选手。
现在聊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伊万转开了话题:“那么你呢?你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想走多远?”
他问的是她想走多远,而不是能走多远。
闻遥下意识想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呗。
但是脱口而出之前,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扪心自问,她的确从没有想过太长远的事情。她现在之所以练花滑,之所以站在这个赛场上,纯粹是因为她想赢,想要拿金牌。
回国之前,她曾经跟伊万有过约定,将来肯定会与他在奥运赛场上相见。他们要一起冲向巅峰。
但,那之后呢?
奥运那时候她也快19岁了,比现在的大乔小不了多少。
到那个时候,或许会有越来越多的新人冒出来,或许会像现在她打败大乔一样,向她发起冲击,从她手中夺过金牌,然后开启另一个时代。
到那个时候她该如何呢?
也像大乔一样退役吗?
闻遥难得陷入了沉思。
伊万忽然一拍手掌,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老师说在比赛前要跟你聊聊,让你记得去找他。”
距离比赛开始可没多少时间了,闻遥猛然站直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老师在哪?”
伊万指指外面,吐吐舌头:“我以为你想先知道大乔的近况嘛。好了好了,快去吧。”
闻遥飞奔到前场,一眼就看到了老师。
他正坐在前场的观赛席上,就跟南川坐在一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闻遥拎着冰鞋小跑着过去,在老师身边坐下来:“老师你找我?”
伊万诺夫似乎与南川聊得挺开心的,转过头来的时候笑眯眯的。
“嗯。”伊万诺夫说话依然是温温吞吞的,他温和地说道,“我来找你收作业了。”
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的闻遥:“………………”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去年冠军赛上,老师面带微笑给她的《小王子》打了个三十分的那一幕。这分数被伊万嘲笑了很久,简直成了她的黑历史。
这次老师来收的是《珍珠》的作业。
布置这个作业的初衷,是老师希望她能赋予这个本身并没有故事内容的节目以意义,赋予这个节目一个内核。
她要学会用这个节目来诠释自己。
从一个说故事的人,变成一个展现自己的人。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就像是一个演员演好一个角色,让所有人理解这个角色的故事,却不一定能让所有人记住这个演员本身。
从前闻遥理解不了这之间的差别。那时候她觉得,能讲好故事的运动员也能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当时老师听完,笑而不语。
直到后来,闻遥不止一次在欧美的体育报道中看见有关自己的新闻。绝大多数对她的形容都是“中国的罗密欧”“中国小王子”,他们记住了她的节目,却不一定记住了她这个人。
闻遥这个人在欧美媒体的眼中,就是去年世青赛上那两个形象而已。
《珍珠》这套节目,是为了让世界记住她。
不再是罗密欧,也不再是小王子。而是,闻遥。
她要让世界记住她的名字。
……
场上的广播里已经在通知女单的六名选手上场试冰了。
闻遥低头仔仔细细地系好了鞋带。
老师陪着她走到入场口。
他看着闻遥从刚才就开始沉思的脸,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给她一点时间。
她会给所有人惊喜的。
……
伊万在南川身边坐下来。
南川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重新将视线放回到闻遥的身上。
这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即使当着闻遥的面,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总是剑拔弩张、刀光剑影。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伊万在主动挑衅南川。
比如贱嗖嗖对他做鬼脸,比如故意当着南川的面跟闻遥说俄语,行为十分之幼稚。
如今贱嗖嗖的伊万同志又有了作妖的迹象。
他哼了哼,正要开口挑衅,场上观众忽然发出了一片惊呼。
只见冰面上闻遥又开始连3Lz+3Lo+3Lo+3L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