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对他说:“阿川,妈妈就只剩下你了。”
这句话像是另一道魔咒,将他紧紧地箍在原地。
他知道她并不是故意想要折磨他,只是……有时候真的太痛苦了。他们就像两只被蜘蛛网困住的蝴蝶,看着彼此不断挣扎,然后越陷越深。
华岚将杯子放在一边,抬手紧紧地抱住了儿子。
她将脸埋进他的肩膀,无声地抽泣起来。
南川只能轻轻拥住她,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半晌,哭声渐弱时,他耳畔响起华岚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低低地说:“明天就放长假了吧?你和妈妈一起去A市看弟弟好不好?”
明天,是中秋。
这么个本该一家团圆的日子,他想,她一定也很想念弟弟吧。
本来已经跟闻遥约好了去她家拜访她爷爷和爸爸的。
南川垂眸敛去眼底情绪,“嗯”了一声。
与其让她留在这里对着一间空房子睹物思人,倒不如去那边换一换心情。
“好。”他说。
……
这天晚上,闻遥去冰场练习的时候,一直没看见南川出现。
最近一段时间她早就习惯了在这里看见他的身影,很多时候并不是在场边看她滑冰,有时候坐在不远处休息区的卡座里刷题,有时候跟冰场的员工聊天,反正时不时能看见他。
每天给她开小灶的也是他。
只是今天从七点多到了晚上十点钟关门,他都没有出现过。
直到闻遥穿好鞋子走出冰场,终于收到了来自他的一条信息。
【ice:抱歉明天我去不了了。】
闻遥随手给他回。
【WY:怎么了?】
这句发过去,那边沉默了很久。半天才回过来一句“对不起”。
他什么都没有解释。
闻遥脚下一顿,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她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她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长假开始的第一天起,南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冰场从第一天起就开始爆满。
冰上挤满了大人小孩,有随便来玩玩的,也有固定时间来上课的,热闹程度就跟游泳池里下饺子似的。闻遥站在场边,没上冰,甚至也没换鞋。她感觉自己上去了也无从下脚,就怕一个跳跃出去转身就跳别人脸上了。
她托腮看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了。
冰上不能练,她可以找些别的法子练习。比如找个舞蹈教室练练舞蹈基本功什么的。
一转头,发现周放难得也在,他似乎是跟班上同学来的,高三生们也趁着休息来放松一下。他身边围了一圈的女孩子,他正在一步步教他们系冰鞋。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冰场老板的意思。
其实周放也是这间冰场的股东之一。多年前的旧冰场曾经拆迁过,南川他外公有一部分股份,南川当时想把冰场继承下来,继续开,可他妈妈不愿意,冰场差点就关门大吉了。后来还是周放说动了他爸爸投资,才重新盖了一间新冰场。南川是小老板,他则是小股东。
等专业教练来带他们上冰学习,周放走过来,笑道:“接下来几天人肯定多,你这七天算是废掉了。”
“没事,我又不是只有冰上才能练。”闻遥摇摇头。
她想了想,问道:“对了,你知道南川去哪里了吗?”
周放好奇地瞄了她一眼。
难得闻遥会主动问起南川。
在他看来,闻遥和南川挺奇怪的。
说关系不好吧……可南川居然会一次次帮闻遥开小灶,不是一次两次,几乎是每天。说关系好吧,但他看着他们,又总觉得差着点意思。
对此许优优曾经感叹过:“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配一脸吗?”
当时周放听完就笑了。
且不说他们根本不符合彼此的审美,连日常相处都透着点疏离,这样的两个人根本擦不出火花的。
南川的性格他了解,对谁都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距离感,很难交心。要不是隔着冰场这么一层关系,周放觉得自己恐怕也没办法跟南川成为好朋友。
“他回老家去了。”他答,“他老家在A市,他爸那边的。”
“噢,这样啊。”闻遥点点头。
周放看着她。
一时间有点琢磨不透她单纯只是奇怪南川为什么没来,还是对他产生了其他方面的好奇。
如果……
真有一个像闻遥这样的女生愿意、甚至是可能走近南川。周放心想,自己还挺乐见其成的。闻遥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不单纯指性格,而是她整个人的气场是向上的乐观的,这对南川来说或许会带去很多好的影响。
他想了想,说:“其实应该是他妈拉他去的。”
闻遥点点头,没往下问。
周放憋了一下,只好又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念文科吗?”
闻遥想了想。念文科八成是为了考大学那些只限文科生的专业吧?想到他爸爸,听说就是个优秀的检察官,她问道:“是想跟他爸一样吗?”
周放顿了顿。
她果然知道他爸爸的事情。他之前发现K大法学院的闻教授是她亲爷爷,就猜测她和南川的关系估计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或许知道南川家里的事情。
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