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不厌其烦接着回道:“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应该在甘泉宫陪陛下。”
孟佼佼掸了掸裙摆,道:“我回宫一事,可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李修身子不觉一滞,多年来良好的修养令他很快敛神,“奴才不知,太子妃见了陛下便能知道所有了。”
“见陛下?”孟佼佼面露惊讶,“陛下召我难道有什么大事?”
李修被问的烦了,再好的修养也只能丢弃一边,“太子妃若有什么话,不如当着陛下的面说,奴才也只是听吩咐行事,太子妃想要从奴才口中知道的事,奴才一概不知。”
孟佼佼蹙眉,当即噤声不语。
没一会儿功夫,李修领着孟佼佼到了甘泉宫。
孟佼佼心下惶惶,忐忑道:“陛下在宫里么?”
李修轻点头,推开殿门,厚重奢靡的金殿门发出沉闷的吱呀一声。
孟佼佼随他进殿,阴沉之气扑面而来。
不知是因为天色阴沉,还是因为殿内未点燃宫灯,彼时金碧璀璨的銮殿昏暗无比,四处幽冷凄清比起墓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内冷飕飕的,孟佼佼不禁拢了拢外衫。
“陛下,太子妃带到。”
永和帝低低应了声:“下去吧。”
李修躬身欠道:“奴才告退。”
少了李修在殿内,孟佼佼有些透不过气,这永和帝的威慑力比赵聿还要大,他周身散发的气息逼得人窒息。
幽幽沉寂片刻,骤然响起永和帝喝斥声:“给朕跪下!”
孟佼佼没想太多,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玉砖地上,完全没有祸到临头的危机感,只凝神垂首默默数着在她视线范围内的玉砖。
永和帝瞧不清她的神色,看她低着头觉得她倒是乖顺,便说起正事,“太子妃可清楚孟穆一事?”
孟佼佼正好数到永和帝跟前那块玉砖,清眸微转她娇声道:“儿臣待在孟国公府这几日一直养着病,并不知道孟穆的事。”
永和帝漆墨般的瞳孔微动,他一步一步走向她,“抬起头。”
孟佼佼依言抬头,看清了永和帝盛怒的面孔,那是一张苍老而又没有血色的脸,略有些狰狞。
永和帝伸手掐上她纤细的脖颈,只轻轻一掐孟佼佼玉颈便红了一圈。
孟佼佼被人掐着喉咙无法呼吸,眼前人又是不能惹怒的天子,她想要掰开那双覆在脖颈上粗粝苍老的手,却又无能为力。
他若要杀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永和帝瞳孔浑浊泛出深红的血色,顷刻间又松了手。
孟佼佼边抚着发疼刺痛的颈部,心道狗男人一定是永和帝亲生的,父子两人脾气太像了,这掐人的手法以及骂人的姿态,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孟国公的嫡女,当真是个祸水。”
孟佼佼还未缓过神,便听到永和帝莫名其妙的话。
她板正身子端正的跪着,鼓足勇气问道:“儿臣不知哪里做错了,惹得父皇如此震怒。”
永和帝厉声道:“朕不知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蛊惑太子改变心思,但朕告诉你,你们孟国公府上下若再沆瀣一气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朕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孟佼佼跪地朝他福身叩了一拜,“儿臣明白。”
永和帝深沉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走吧。”
孟佼佼起身,又福身欠欠,“儿臣告退。”
经历了方才那一段生死劫,孟佼佼又笃定要与赵聿和离的决心。
走出甘泉宫,李修行揖礼道:“太子妃慢走。”
孟佼佼颔了颔首,双手捂着隐隐作痛的细颈,一路慢慢的走着。
锦绣静待她多时见她出来,迎上前扶住她,“太子妃,您这伤……”
孟佼佼摇首,示意她别多话。
锦绣欲要言语的话,压在喉头没有说出声。
两人行了一段路被迫停下,锦绣低声细语道:“太子妃,前头是太子殿下的仪仗。”
孟佼佼掀起眼皮,拉扯锦绣的衣袂,带她退到边上躲着当起了隐形人。
在最落魄的时候见到最不想见的人,这是何等的悲哀。
几日不见赵聿似乎很受永和帝宠信,太子仪仗足足多了一倍人出来。
孟佼佼心底催促着狗男人带着他的仪仗赶紧滚,可越是这么想,越是会事与愿违。
忽地一阵凉风害得她打了一个哆嗦,睁开紧闭的眸,一双云纹锦靴赫然呈现在她面前。
孟佼佼愣愣的扬起头,目光恰好撞进男人晦暗的深眸中。
赵聿薄唇紧抿,打量着半月未见的孟佼佼,冷冽的眸子交汇在她通红的玉颈,他不禁皱起剑眉。
孟佼佼自然察觉到赵聿晦暗的眸光落在她颈间的红痕,她倒是想发声可方才永和帝掐的太狠了,她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来话。
她垂眸僵硬的咳了几声。
第67章 说不了话
孟佼佼这一咳不要紧, 咳着咳着愣是咳出了一口血。
她自己也震惊了,永和帝下手这样重,这样狠的吗?
锦绣心咯噔跳了一下, 后怕的捏着帕子手微微颤抖拭去她唇瓣嫣红,“太子妃, 您还好吧?”
太子妃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 可千万别又出了问题。
孟佼佼晃着脑袋, 哑着声难耐的憋出几个字:“我嗓子疼,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