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寰有些诧异。
没想到她也有在乎体统的时候。
“放心好了,”萧寰意味深长,“你在父皇他们面前说了那番话之后,体统便已经毁得半点不剩了。”
虞嫣哂然。
萧寰在王府的住处,也比朔方将军府宽阔气派几倍不止,在虞嫣看来,也就比今天看到的宫殿差那么一些。
起初,虞嫣以为自己早上更衣的地方就是萧寰的起居之所,不料,萧寰告诉她,那不过是王府中的一处客房。他当时知道要入宫,懒得走太远,便临时在那里更衣。
而现在,当她真正跟着萧寰到他的院子里,才发现自己着实想象力有限。
他住的地方,并没有用院墙围起来,走过前堂之后,要经过一大片漂亮的园子。路上,亭台楼阁掩映,花木假山点缀,虽然冬天看着树木萧索,但能想象出来其他季节会是什么样的美景。
而萧寰的住处,就坐落在这片美景之后。
屋舍高大,无论是屋檐上的彩画,还是门窗上装饰的金片,都做得极其雅致,却不失高贵华美,与周围的景致互相映衬,全然没有浮夸庸俗之气。
虞嫣发现,萧寰并不喜欢将住处设在中规中矩的院子里。朔方大将军府里也一样,他的住处前后也是园林,颇有意趣。
一间间的屋舍,以院子和回廊相连。除了卧房,还有起居之所和书房,各处装饰风格不一,像度假别墅一样。
至于屋子里的陈设,虞嫣在朔方的将军府和宫里见识过皇家的阔绰,在这里看到各种价值不菲的摆设,便也没有太过吃惊。
按照萧寰的吩咐,没多久,宅子里的仆人纷纷过来,按照萧寰的吩咐,将他卧房隔壁的侧室清理出来,而后鱼贯地将各色物什送进去。
一直忙碌到夜里,那屋子才终于布置好。
“殿下,”一名管事走过来,恭敬地问道,“殿下那榻上,可要添置寝具?”
听得这话,虞嫣忽而明白了什么意思。
“不必。”萧寰道,“如原样便是。”
那管事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收起,忙应下,退了出去。
虞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两人已经是同居关系,难免要同床共枕,如果榻上只有一套寝具,那做事多不方便……
想着这些,虞嫣脸上又麻麻地发起热来,并非因为羞窘,而是遗憾。
可惜要不是萧寰当初骗她,以至于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带过来,他们这想法大约已经成真了……
好不容易等仆人们将物什摆置好,两人才坐下来不久,王熙来了。
他显然在这里已经随意惯了,连通报也不曾,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子昭……”他进门时说道,话才出口,突然看到萧寰和虞嫣在软榻上依偎坐着,愣了愣。
萧寰随即放来搂着虞嫣的手,看着王熙,只觉无语。
“你怎来了。”萧寰问道。
王熙的目光朝虞嫣转了转,少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自是来看你。”王熙道,“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还是方才到我兄长家中,听他提起才知晓。”
这话别有内涵。
王熙的兄长王奕是殿中将军,今日的宜春殿上,他也当值。萧寰心里明白,那些事,王熙八成是已经知晓了。
虞嫣也看着王熙,不过并不像萧寰那样不自在。
她不是第一次见他,这一次,他穿得比上次更漂亮。这是个很懂得打扮的人,从头上的发冠到脚上的鞋履,无一不精致讲究,跟萧寰相比,仿佛一只孔雀。
萧寰没有多言,让虞嫣且在房里歇息,带着王熙往书房而去。
“那些事都是真的?”才走在廊下,王熙就迫不及待地向萧寰问道,“你竟带着这虞氏去见圣上,在他面前说你与虞氏少年相识,早早就看上了她?”
萧寰:“……”
明明是虞嫣的胡诌,只转了一个人的口,就成了他说的。
“表兄只与你说了这些?”他问。
“自是不止。”王熙道,“还有寿阳侯干的那些蠢事。”说着,他笑了笑,“袁广也是机关算尽,前些日子,京中就已经有了流言,说你那王妃没死,一直被你暗自收在身边。”
“哦?”萧寰有些诧异,袁广的布局果然有先手,在找他的麻烦之前,就已经把风声先放了出去。
“不过你放心好了。”王熙道,“你在圣上面前说的那些话过于生猛,不出两日,天下人就会将那什么王妃忘得一干二净,转而议论你跟着虞氏的过往种种。”
萧寰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苦笑。
想到他在虞嫣那边看过的那些花边八卦,哪一桩不是编得有鼻子有眼闹得沸沸扬扬,虞嫣果然是各种老手。
“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王熙拉住他,压低声音,“你与我说实话,我绝不说出去。”
萧寰淡淡道:“是又如何。”
王熙一愣,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莫诓我。”他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从来不曾与我提过?”
萧寰却瞥他一眼:“不曾与你提过又如何,就是事关重大,才不可告知你。”说罢,他转头,径自走进书房。
王熙不过来探听八卦,又是夜里,他坐了一会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