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她随即从沙发上起身,去柜子里找来两只小密封袋。
“你手上的红绳,拆下来给我。”她对滕蕙道。
滕蕙愣了愣:“你要做甚?”
“不做什么。”虞嫣道,“过不久就会还给你。”
滕蕙犹豫片刻,将红绳从手腕上解下来,递给虞嫣。
虞嫣将两根红绳分别装到密封袋里,又用记号笔分别在袋子上写上她和滕蕙的名字。
滕蕙看着她摆弄这些,忽而道:“前些时候,京中传言说,广陵王要娶一个生得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你吧?”
虞嫣不打算否认,不过滕蕙当着她的面问起这事,到底让她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毕竟道理上讲,滕蕙不仅是虞嫣的亲妹妹,还是她男朋友的前任。
“我也是不小心掉到了这池子里,”虞嫣将那两个密封袋放到包里,道,“到了那边之后,你已经不见了半年,宅子里的仆人错把我当成了你。萧寰也不认得你,所以跟着别人把我当成了你,我和他……”
“他来过这边?”虞嫣没说完,滕蕙打断道。
虞嫣“嗯”一声:“来过。”
滕蕙不解:“如此说来,你二人都没有这红绳,却都过来了?”
“对。”
滕蕙的神色变得匪夷所思:“怎会如此?母亲说,没有那红绳定然过不来。”
“这事,很快就会弄清楚。”虞嫣看着她,“你先说说你,那时为什么会失踪?失踪之后又去了哪里?还有,宅子里的人都说你是痴傻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些,滕蕙的目光讪了讪。
“也没去哪里。”她说,“我一直在京城。”
滕蕙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滕坤虽然冷落严氏母女,不过在他眼里,滕蕙也仍然有利用价值。
她五岁的时候,因为一场病成了痴傻,而虞坤为了讨先帝欢心,谎称滕蕙是玄女附身,代替先帝生病挡了灾。于是滕蕙得了先帝的供奉,从此关在了那宅子里。
不过滕坤不知道的是,经过严氏的悉心照料,不久之后,滕蕙便已经恢复如初。但那时候先帝的封赏已经下来,滕坤已经把牛吹得山响,仿佛滕蕙的痴傻关乎了先帝福祉。严氏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便只好将这消息瞒住。
她以不可惊扰神灵为名,封闭了院子,除了她和乳母,宅子里的人一律不得进出。而宅子里的人就算见到滕蕙,也总是她装出来的痴傻模样。
靠着严氏和乳母小心翼翼的保护,滕蕙的秘密始终只有她们三人知道。而滕蕙也是因祸得福,靠着这个神神叨叨的身份,嫁给了萧寰,从而躲过了滕氏倒台的牵连。
“在我出嫁后不久,母亲就得了一场重病去世了。”滕蕙嗫嚅道,“去年初时,乳母也去世了。何贤往我院子里派了新人来照料我,我知晓这般下去,这假装痴傻的秘密迟早会泄露出来,于是便取了细软,逃走了。”
中秋小剧场:
一、
八月十四,隔日就是中秋。
往年的中秋,萧寰大多是在朔方的大营中度过。朔方邻近塞外,荒凉人稀,营中的将士常年戍守,远离家人,逢得此时自然是倍添思乡之情。
萧寰身为主帅,为了安抚将士,但凡是节庆之日,他都会留在营中与众人一道过节。
不过今年,有些不一样。
正月的时候,萧寰自击败右贤王和鲜卑的联军之后,没有给他们喘息之机,春夏以来连番越过阴山出击,将其残部逐出千里之外。
逢此大胜,朝廷当然不会放过。六月,皇帝下旨,将萧寰和一干功臣召入京中论功行赏。
萧寰也并不推脱,将营中的仿佛安排妥当之后,摆起广陵王仪仗,浩浩荡荡地从朔方出发,直赴京城。
虽然萧寰不久前曾回来过,但他一向不喜欢大张旗鼓,只低调入城。这次则不一样,因得是奉诏领赏,入城时,朔北军中将士个个披挂锃亮,队列齐整,旗帜猎猎。萧寰的车驾被拥在其中,威武不凡。
京城中的百姓早已得了消息,为了见到萧寰,早早涌上街头,挤得水泄不通。
皇帝领着百官在大殿上接见萧寰和一众立了大功的将士,各种仪礼繁复,办得热热闹闹。
虽然萧寰这两年时常回京,但每次都并不怎么露面,这次也是一样。
王府里登门求见的宾客络绎不绝,帖子流水一般送来,各路高门贵胄和京中名士都希望萧寰能够在自家的雅会聚宴上露一露面。
但典礼之后,萧寰悄无声息,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朝中,他都没有再露过面。
有消息灵通的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再度令众人惊讶,萧寰又已经离京了。
不过这次的理由,比回广陵国或者养伤什么的更敷衍。
他出门散心去了。
至于去哪里,什么时候去的,无人知晓,连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
只有李泰、卫琅、碧鸢和何贤心知肚明。
跟从前比起来,他们已经放松了许多。
整个月里,他们知道守在那宅中也无事可做,于是该干什么干什么。碧鸢和何贤回到田庄里,李泰和卫琅则留在王府。他们甚至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各自回乡了一趟,探望父母,到多年不曾见面的亲戚家中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