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头发其实不少,要是再长些就好了。”阿香道,“京中的贵妇们喜欢用假髻,女史可什么也不用。”
她确实是个浸淫宫中多年的人,知道怎么说话能让人舒服。
虞嫣笑了笑,向她谢过。
她来到行宫正殿的时候,这里已经摆开了阵仗。
萧寰、梁王及一干效忠皇帝的大将齐聚殿内,向皇帝拜别。
皇帝则亲自置酒,一
番慷慨陈词之后,与众人饯行。
萧寰和梁王都穿着铠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梁王身上的显然十分贵重,镶金嵌银,雕饰着精致的瑞兽;相较之下,萧寰身上的则显得普通许多,钢铁锻造,没什么华丽的装饰,但一看就知道经历过沙场的磨砺,透着冷冽的寒光。
周贵妃立在皇帝身后,望着梁王,偶尔低头用绢帕擦了擦眼泪,再抬起头来,脸上却颇有些自豪之色。
车驾已经备好,皇帝饯行之后,萧寰随即领兵启程。
他手下的人马擅长夜战,虽夜色浓黑,但全然不妨碍出行。
侍卫随从一共百余人,在行宫前整齐列队。
皇帝亲自将萧寰送到宫门前,看着他:“京畿前锋,便交由你来执掌。朕在此处,等候京中捷报。”
萧寰向皇帝郑重一礼:“儿臣遵命,父皇放心。”
起身之后,他的目光扫向皇帝身后。
虞嫣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虞嫣看着他,弯了弯唇角。
萧寰也看着她,侍从手中的火把光照在脸上,灼灼明亮。
未几,他终于转身,走下石阶,朝坐骑而去。
马蹄声纷纷,百余人的骑兵,前呼后拥,跟随萧寰离去。
虞嫣望着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仍是怔怔。
“我自午后就不曾见到过子昭。”王熙忽而凑到虞嫣身旁,压低声音道,“他是跟你在一起?”
虞嫣瞥他一眼。
果不其然,那脸上的表情满是八卦味道。
“是又怎样。”虞嫣道
。
王熙颇是意味深长:“你二人既然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何不干脆跟着他去得了。”
“跟他去也是添乱。”虞嫣道,“不是说十天就能取胜么,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不等王熙再说话,虞嫣继续道:“你答应了我的事,记得做到。”
王熙目光定了定,撇了撇嘴角:“知道了。”
第335章 鹬蚌(上)
萧寰虽然离开,但行宫中的仍然由他手下的人镇守。
梁王当夜没有离开,第二日,他才和周承一道,领兵而去。
昨夜已经饯行,出发之前,梁王到皇帝宫中,向他拜别。
“朕听闻,昨日,你的大军已经开到了章武?”皇帝刚刚吃了药,精神矍铄,戴着老花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份地图。
“禀父皇,正是。”梁王端坐下首,对皇帝道,“儿臣陈兵章武,乃在明处,以吸引袁贼注目,为子昭掩护。”
皇帝颔首:“此战亦乃重中之重,你只要稳住了章武,便是大功一件。”
梁王礼道:“儿臣遵命。”
说着,目光却在皇帝手中的地图上面转了转。
这些天,皇帝和众臣商讨战事,手里都拿着它。
梁王也得了机会凑前看过。
那地图十分奇异,画得花花绿绿,却做得十分精细。各州用不同的色块标明,字和线条都不知道是用什么笔写的,小而清晰。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梁王在意的。
最让他在意的,是这地图不仅皇帝有,萧寰也有。
但是他没有。
周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很是愤愤不平。
“圣上偏私,竟已经到了这般明面之上。”离开殿上之后,他抱怨道,“同为皇子,殿下还是广陵王兄长!圣上竟厚此薄彼,糊涂!”
梁王想了想,却道:“舅父可想过,父皇和子昭手上这地图,是从何而来?”
周承道:“圣上乃天子,他手中得了什么好
东西,有甚稀奇。”
梁王摇头:“父皇离开皇宫,一切都在子昭手上。父皇的东西,只能是子昭给的。既然是子昭给的,如那地图,他只给父皇不给孤,岂非情理之中。”
周承哑然,瞪起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广陵王说话!”
梁王不答反问:“这些日子,舅父不觉得父皇甚是奇怪么?”
“甚奇怪?”周承道。
“父皇那病情,照理说已是不久人世。”梁王道,“动乱之前,孤到宫中探望,父皇卧病不起,太医皆已束手无策。这心疾之症,孤记得从前外祖母也得过,去世前,其症状与父皇从前一模一样,突然发作而亡。照理说,父皇也应当如此。且据孤所知,此病只会愈发严重,断不会好转。”
“正是。”周承道。
“父皇从袁氏手中逃脱之后,可是一直跟在子昭,奔波了整月,照理说,就算不死,也只会加剧。可如今再看,父皇虽仍体弱,可精神充沛,言谈举止与常人无异。各路诸侯前来拜见,都惊异于父皇日渐康健。舅父莫忘了,便是此事,难道不奇怪?”
说到这个,周承也不禁深思。
“据贵人说,圣上不知从何处得了些神药,还有那些名叫制氧机之类的物什,每日由蔡瑜侍奉,诡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