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之后,无论是鲜卑还是匈奴,或者是别的大小戎狄,都再也没了南扰的胆子,且分裂成了大大小小的部族,向中原称臣。而后,朝廷恩威并施,在各地设立都护府,营造城池,将这些化外之地都纳入朝廷管制。
我虽然出生之后就立为太子,但我其实并没有享受过多少当太子的福利。
听我外婆陈怡说,当年为了我的教育问题,我爸我妈还吵过几架。
我妈希望我过得高兴一点,反正不用像那边小伙伴那样参加高考,不必文山题海学到头秃。
但我爸不这么认为。
在他眼里,我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所以更应该多学知识多长见识,否则如何做大领导?
所以,在我出生之后,他就给我制定了雄心勃勃的人生计划。
上午之乎者也,下午声光电化,什么也不落下。这边世界的小伙伴学四书五经学到秃头,那边世界的小伙伴学数理化学到秃
头,而我,两边都有。
双倍快乐,双倍秃头,那就是当太子的酸爽。
最终两人谈判的结果,是两人各让一步。我在那边读完初中,然后到这边来学习做太子。
这样,既可以避免这边的人说我不懂祖宗之制,也可以避免那边的人说我九漏鱼,完美。
跟我相比,我妹妹萧璐和我三弟萧玨就快乐多了。
尤其是璐璐,她喜欢干什么,我爸妈都由着她。爱上学就上学,不上学就去玩,哪儿都有人宠着,真是羡煞旁人。
但十分神奇的,她成了我们兄妹三人之中的学霸,还喜欢上了理科,在我妈那边读完了机械工程博士学位。
而三弟萧玨,爱好文科。不过他对文学或者历史这样的专业不感兴趣,毕竟以他的水平,古文和古史都是主场,有时连学校里的教授都辩论不过他。这让他感到无敌且寂寞,所以考研的时候,选了个政治经济学。
只有我,高中学历都没有,是唯一的学渣。
这也成为了我妈论证她是对的论据,按照她的说法,如果我爸不是什么都想要,我大概能拿到博士后。
我爸对此当然不屑一顾。
“治天下何须文凭?”他说,“有的人,幼儿园也不曾上过,可当皇帝;有的人,就算读了研究生,看奏报还有不认得的字。”
我妈则反唇相讥:“有的人什么字都认识,就是没有户口身份证。”
……
这种幼稚的辩论,时常发生在两人茶余饭后的各种闲聊里面,且最终他们拌嘴会拌着拌着真拌到了嘴上。
我们兄妹三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璐璐说,这是物理和解。
小玨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
他们甚至还讨论,为什么我妈不再多生两个,毕竟样本多了,我们这样的家庭才会有研究价值。
而我妈的回答是,事不过三,所以家里的兔崽子不能超过三个。
而我爸往往会意味深长地一笑,说,这么喜欢研究,你们生么?
此事,再说下去就是催婚,他们两个会识趣地乖乖闭嘴。
其实,说到家庭,我觉得我们家在古往今来的所有帝王家中属于独一份的奇葩。
这根源,自然是我爸和我妈的相处模式。
我爸只有我妈一个配偶,于是就没有了三宫六院,也就没有了宫闱的勾心斗角。
当然,宫闱中的勾心斗角,除了宫妃之间的,也有皇子之间的。
但小玨是个异类,他对这边的兴趣,在于四处游历,到各地调研经济民生,然后做成报告,经我爸审阅之后,在朝堂上当众发表,人手一份。
或许有人要说,他这样还没问题么?这是抢太子的风头,假公济私,招揽人望。
毕竟有我祖父、曾祖父以及上溯无数帝王家的宫闱斗争珠玉在前。
我的两个叔叔陈王和梁王,现在还待在他们各自的封地里不许出来。虽然我祖父和我爸没有杀他们,他们的子女也仍然享受宗室待遇,但回京已经不可能了。
然而用这些人来套小玨,是他们不了解小玨。
小玨的那些报告,不仅在这边发,也在那边发。在那边,他已经成了研究中古社会经济形态的专家。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拿着那边公家和这边公家的钱四处旅行,然后像我妈一样站到人前展示风采。
所不同的事,我妈是表演,他是讲学。
听说还真有一票人被他的风姿迷惑,拜倒在他石榴裤下,被称为冷圈之光。
每当他得意洋洋地向我们炫耀他新评上的职称,我都觉得很无语。
还有璐璐。
她倒是没有在那边领工资,而是潜心研究如何将那边的技术引进到这边来。
而对于这么一个独苗公主,人们总是要情不自禁地先关心她的婚姻大事。在她十三岁之后,这话题就已经被密集提起。
璐璐自然不胜其扰,而她想出来的办法也很绝,用古文出了一道高数题,唯有解出来的人才有资格提亲。
这当然是没人解得出来的。
我爸说她这是作弊,相当于让普通人读甲骨文。
璐璐却不以为然,说他当年不也是不服别人安排婚事,出走去了朔方。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是学他。
我爸无话可说。
当然,璐璐并不寂寞。她谈过好几个男朋友,有这边的,也有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