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长安睨了她一眼,脸上虽然挂着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不就是来道歉的……”她眼神不断游移,就是不与他对视,“说真的,你到底哪里瞧不上顾崇文,从小就欺负人家。”
“哪里都瞧不上,看着他就心口闷。”
呵呵……你该不会暗恋人家吧?
“你那是一副什么表情!”嬴长安立刻指责道。
霍青梅狠狠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你看错了。”
“切!”
“我讨厌他,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嘛!”不喜欢谁就不跟人一起玩。
嬴长安一仰头,“我是老大,我说的算!”
小时候一起玩的人中虽然也有贵为太子的那人,但说到底,地位辈分最高的还属他,他是大家的领头者。
当年年少,郎乘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霍青梅眼中的神色忍不住放软了,前世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那时,可惜时间走的太快,竹马皆散,只留她一个人在回忆里。
“你这个人越长越回去了,当初就是个骗子,哄着我叫你小哥哥,现在就更加混账了。”霍青梅软软地抱怨着。
夜风穿过轩窗,透过床帐,扫过她的锦衣罗被。
他扯过床帐,“今日唐突了,你就原谅小哥哥吧!”
“不原谅又怎么办?这整个玉京还不是任你来去?”霍青梅的语气透着亲昵味,果然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虽然她有时候也十分厌烦他,却也怜惜他年幼孤独,身边连个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嬴长安发出低沉的笑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进床帐里,“这东西可比那小白脸送的好多了,你休息吧!本来就够难看了……”
“嬴、长、安!”霍青梅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却早已失踪在帐外,连着那个枕头也被他顺手牵羊拿走了。
她憔悴地倒在被褥里,嘀咕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这样想着,她自己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呃……太恶心了……”
窗外一阵惊雷,雨又下了起来。
春雨连绵,一连下了几日,天空方才放晴。
这几日霍青梅因为腰部扭伤无法久坐,书法也就荒废了下来,等她身体刚刚好了些就忍不住坐到桌前,提笔挥毫。
霍青梅想要好好练字,抓好这辈子唯一的金手指,也顺便试试嬴长安送来的墨如何。
霍青梅自己亲自动手,刚刚磨好墨汁,还没有写两个字,就听门外响起自家兄长的声音。她一惊,慌忙抓起墨就往袖子里塞,却不小心撞翻了砚台,颜色黑亮又带着淡淡香气的墨汁撒了她半只袖子。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霍嘉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笑着走了进来,却……
“哥……”霍青梅拎着自己半染墨汁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霍嘉刚想上前安慰,却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他吸了吸鼻子。
“呵呵,我刚才在学香道呢!”霍青梅僵着脸,努力想要蒙混过关。
霍嘉双唇抿紧,一步步走近,脸色也渐渐严肃下来。
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哆嗦着唇试探道:“哥、哥……我要是说这只是普通的墨你信吗?”
霍嘉站在她面前高高举起了手,霍青梅一吓,立刻闭着眼睛、缩着肩膀哀求道:“哥我错了!我错了!”
温暖的触感挨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摩挲,霍嘉低声道:“你真是胡闹惯了。”
霍青梅抬眼偷看他,见他虽然面容严肃眼中却依然是一片疼爱神色,便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袖子,扯着嘴角笑道:“哥哥可吓死我了。”
霍嘉宽厚温暖的手攥住她有些凉的手指,垂眸道:“手如此冰凉是被吓到了吧?都怨我。”
霍青梅猛地摇头,“不是的,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
霍嘉放开她的手,回身向门外走去,她一惊,难道兄长还是恼了自己?
她不敢继续扯他的衣袖,只能亦步亦趋像个小尾巴似的挂在他身后。
霍嘉先走到门口吩咐门外伺候的婢女退下,等周边没有人了,才将门关上,带着霍青梅走进书房里屋。
“哥?”
他回头又拍了拍她的头,低声训道:“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用御墨,你知不知道这是大罪?”
霍青梅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嗫嚅道:“我知道……只是一时喜爱,忘记了。”
“这也能忘?”霍嘉站在她身边低头道:“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
“是嬴长安……”
“应该叫淮山王殿下。”
霍青梅只是低着头不应答,见她这样一副样子,霍嘉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微笑道:“这墨不能给你用,你许是觉得我太过霸道,不通情理,可是,小梅子,你也该知道如今我霍家是内戚,父又曾执掌兵权,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咱们家,我们可不能做错一点。”
“哥……”霍青梅探出手,小心地抱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了,哥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都是为了霍家,是我的错,哥你罚我吧!”
霍嘉轻轻夹住她的鼻子,笑道:“你这性子就跟爹似的,我不护着谁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