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瑶想了想,决定先去探听些情报。
她偷偷潜入一个下人的卧房里,拿了一件李府小厮的衣服换上,来到了后院的洗衣房里。
此时,洗衣房里热闹得很,许多丫鬟在搓衣服、晾衣服,交谈声和欢笑声响彻了院子的上空。
路清瑶在角落里观察了一阵,瞅准了一群年纪大些的嬷嬷们,正热会朝天地闲聊着什么。
一般这个年纪的嬷嬷,在府里的人脉已经有了一些积累,平日里闲来没事,最是嘴碎,是极好的打探消息的人选。
路清瑶笑着凑上前,问道:“姐姐们好,请问下黄公子的衣服在哪个姐姐手里啊。黄公子的书童今日催着让我来问嘞。”
众位嬷嬷们一时停下了交谈,转头看向路清瑶,“这位小哥看着眼生地很,新来的?”
“是的是的,姐姐好眼力。这不,运气挺好,一来就分给了黄公子当随从。”路清瑶回以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仗着这张嫩脸,应该还算能讨欢心的。
果然其中一位嬷嬷道:“黄公子啊,他的衣物该是在那群小姑娘手里呢。”嬷嬷向身后指了指,“你家黄公子可真是抢手得厉害,那群小姑娘天天念叨着。”说着,她八卦兮兮地凑过来,“这位小哥,你可知不直到黄公子可否有心仪的姑娘了?”
其他嬷嬷们听见这话,赶忙竖起耳朵凑了过来。
“哎,”路清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别提了,姑娘就算了吧,我家公子这几日倒是为了个女鬼的事情给愁死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好几个咱们的姐妹撞到过了。”其中一个嬷嬷道,“就在那个被封的院子里,半夜看到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鬼在树上飘呢,听说还唱着拿什么凰的歌?”
另一个嬷嬷拍了下大腿,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是《凤求凰》!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子为这件事还疯了好几个呢,就是少爷之前住的那个院子,好多人半夜看见了,现在吓得宁可绕远路也不敢再往那里走了。”
“疯了几个?”路清雅问道,“怎么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嬷嬷悄声说道:“听说是管家亲自处理的这事儿,瞒的紧,我也是听别人说了才知道。”
“啧啧,我还听说啊,是为着少爷的那场冥婚,没办好,新娘子回来讨债来了,”另一人说道,“也难怪黄公子忧心,自家姐姐被传成这个样子,不想弄清楚事情原委才怪呢。”
“别嘴碎了,都是道听途说的,你们不谁也没见过那女鬼啊。”
“哎,慎言,这鬼鬼神神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是啊是啊,以后那地方少去为妙,命要紧,我还要回家抱孙子呢。”
……
嬷嬷们的讨论越来越激烈,路清瑶抓着个空隙,悄悄功成身退。
回自己院子的途中,路清瑶低头沉思着。
原来,那个被封锁的院子,就是黄小姐和李家公子举行冥婚的地方,看来这装神弄鬼的人攻击的目标就是这场婚事。
只是,这院子本来就地处偏僻的位置,在这里装神弄鬼的,除了偶尔吓到几个路过的下人,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还有一个疑点,这死去的两人,黄小姐和李公子,为什么这装鬼之人只挑黄小姐的身份来扮鬼,难道不是在李府扮李公子的鬼效果会更好?
*
入夜。
楚云殷拉着路清瑶在距离闹鬼传言的院子最近的亭子里埋伏了下来。
月朗星稀中,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偶尔的风声,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半晌,树上传来几声乌鸦鸣啼。
一阵风吹过,云朵遮住了半边的月亮,光线更加昏暗,连带着树叶发出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诡异。
那抹红色的绸带挂在树枝上,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子时,夜色更凉。
一阵狂风起,带走了院子门外的大半落叶,一片枯黄的颜色在风中起舞,带着风的悲鸣,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感。
红色的绸带飘舞地更加厉害,它一下又一下地被风吹起,再落下。
最后一下,竟是将整条绸带吹飞了起来。
然后,从绸带的根部,慢慢地、慢慢地爬出来一只苍白的手。
那手纤细瘦削,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的程度,嶙峋的骨头死死地扣着枝干,像是要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将自己吊在了树上。
紧接着,一团黑色的头发,从层层叠叠的绿叶中探出,那头发很长,几乎可以垂到手肘,浓密且杂乱,似乎很久没有被打理过,凌乱而恶心,犹如恶鬼的爪牙,被狂风摇曳着吹散。
隐约间,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孔。
那脸孔苍白地几乎像纸,唇色却是鲜红的,眼睛硕大地无神地环视着四周,眼白巨大,瞳孔却很小,整张脸毫无生气,从下向上看时,倒真有几分地府恶鬼的味道。
恶鬼从树上渐渐爬起,身穿鲜红的嫁衣,和之前树上挂着的那条红绸带的颜色,别无二致。
那嫁衣披在恶鬼的身上,仿佛是在几根粗粝的枝丫上吊着的一块布巾,大得出奇,被风吹过的时候,只是露出一小段干枯的枝干,毫无生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