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瑶听得此话,也不知是否是披风没能披好,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这金霖的面相就如多情之人,原看他心狠手辣,便只道是人不可貌相。今日瞧上去,果真还是相由心生。
细想他那张有着桃花眼的面容,悉心勾勒一番,却幻化做了另一个人。
他们分明有着不同的眉眼,讲话的腔调亦是大相径庭,怎就如此自然地联想到了那人。
晃晃脑袋,宋熙瑶继续听下去。
“你要我做什么?”青鹂问。
“我要你做的很简单。”金霖将一只手撑上墙,俯身要说些什么。
宋熙瑶凑得更近,却见银光一闪,直朝她眼前飞来。
宋熙瑶后脊发凉,连连后退几步,眼睛在瞬间闭上——
喀——
一把飞刀堪堪落在窗棂之上,阴森森地闪着才自云后露出的月光。
再次望去,人影都消失了。
宋熙瑶惊魂未定,深吸口气,便要回榻上。
沉下心,她闭上眸。
若有人负她,愈深的交情换来的不是愈容易的原谅,而是愈不留情的离去。
另外,她是个有债必还的人。就譬如叶婉与王菁菁,若非她们,她或许已将就地嫁去了贡国,更莫谈扶叶奚羽上位、铲除王家了。
宋熙瑶的眼睫颤了颤。
噼噼啪啪——
猛然抬头,宅院西北隐约透出火光。
“走水啦!走水啦!”随着一声喊叫,宅中不多的小厮丫鬟都往起火处奔去。
调虎离山?宋熙瑶来不及多想,挂上门闩,快步走至西北边的窗。
那火势只增不减,愈来愈多的小厮大喊起来,自己屋前的人都走得没了影,就连碧鹃也冲了出去。
宋熙瑶愈想愈不对,忙转身去关窗,却在转身之际险些撞上一个身穿夜行衣之人。
“殿下!”来者声音陌生。
宋熙瑶抓紧自己的披风:“你是何人?火可是你放的?”
“在下旭渡,奉太子之命前来带殿下——”
“别说了,你快走!”宋熙瑶听了半句便不再给他说话之机,咬牙将他推向窗侧。
“殿下……殿下,此时——”
“你中计了!再不走,你自己也脱身不了!”宋熙瑶额角冒汗,“我来不及与你解释,你既是顾景尘身边的人,应是明白我是何意!”
旭渡本要劝说,听她一讲,不禁恍然大悟。
自己怎会一路轻而易举地闯入贡国太子的私宅,又轻而易举地纵火?那愈来愈大的火势,本就是欲擒故纵。
他抱拳:“殿下教训得是,日后——”
“哎呀别日后了!你先把今日撑过去再说!”宋熙瑶急得将他推走,又骤然拉住他,“等等,如今你进了我屋,他们必定已在外候着了。”
“那在下该如何做?”
宋熙瑶环顾四周:“你先……在我屋里躲一躲。”
她的屋子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配了两只凳子的桌、一梳妆台与一只装不下人的衣匣,便空空如也。站在房内,几乎是一览无余。
叩叩叩。
宋熙瑶立即转身,紧紧闭住自己的嘴。
“姑娘!您醒了么?”是碧鹃,“走水了,火势朝这处蔓延过来了!”
宋熙瑶往西北一瞧,火光比以往大了很多。
“这绝非在下所为。这火——”
“你别说了。”宋熙瑶甚至怀疑他是否真在顾景尘手下办事,“如今你已然出不去,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姑娘!”碧鹃有些急,推起门来,“您怎将门锁了!”
旭渡绕着屋子走了好一圈:“殿下,无处可躲啊!”
宋熙瑶听着此起彼伏的叩门声不禁脑袋发麻。
“罢了,去我床上躲着。”宋熙瑶一咬牙,背过身去,不让旭渡瞧见自己的神色,“躲进被子里,千万莫动!”
好端端地,竟要一个男子躲进自己被窝,宋熙瑶怎么想都在害臊里带着委屈。
旭渡面露为难之色。
“碧鹃!姑娘醒了么?”青鹂亦跑至门外,“门推不开,这可怎么办啊!我去喊人来!”
“快去!”宋熙瑶顾不上其他,忙催道。
旭渡一脸悲怆:“殿下,得罪了!”说罢,便小心翼翼躲入被中。幸亏宋熙瑶离床许久,被衾冰凉,否则旭渡怕是要更加煎熬。
见被子没了动静,宋熙瑶立即前去开了门:“发生了何事?青鹂!你往别处跑作甚?!”
青鹂肩膀一抖,没听到似的往远处奔去。
“碧鹃去拉住她!”
“姑娘,无妨的,青鹂只是太过担心,想要找几个人来保——”
“我不需要的!”宋熙瑶急得跺脚,“快去叫她回来!”
碧鹃只得去追。宋熙瑶见状松一口气,却见她刚过拐角,便退了回来。
身后是青鹂带着钟诀。
“殿下可安好?”钟诀快步走至门口。
宋熙瑶后退一步,侧过身抓紧披风:“太子殿下,熙瑶如今衣衫不整,恐是于礼不合。”
“姑娘,太子也是好心。如今事发突然,自然顾不上这么多。”碧鹃说着便跳进来,“奴替姑娘更衣吧,这火愈发大了。”
“不必了!”宋熙瑶忙阻止,“眼下正在起风,是往另一边吹的。我很乏,要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