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总之她现在忘了一切。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简绣这个人了，你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任何从前的事，尤其是与鬼界的有关。”
宋晴初愣了许久，她死缠烂打地追问，云怀岫始终闭口不言。他答应过鬼王，绝不会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瞒着她，宋晴初了解他的性子，定是事关重大，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宋晴初想了许久，道：“我要见她。”
云怀岫终是拗不过她，再三叮嘱她不要胡言乱语，才把她带到云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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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绣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发呆。天色微微暗下来，风里吹来几缕沁凉的雨丝。
简绣抬头，不意看见一轮满月般的素白伞面，遮去了千丝万缕纷乱的雨。
符灵微微俯身站在她身边，雪白的衣袍被风吹得蹁跹。他们周围还形成了透明的结界，不让雨点有一丝机会可趁。
“你也坐吧。”简绣拍拍身边的台阶，符灵听话地坐下，安静地注视着她。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伞压得极低，几乎贴着他的头顶，另一端倾斜在她头上，围出一个有些暧昧的静谧空间。
简绣看着他那双淡漠的眼睛，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他终究不会说话。
不过即便不言语，这样无声的陪伴多少慰藉了简绣不知从何而来的惆怅。
她想了想，从乾坤袋里翻出一沓彩绳，低头编起了络子。
说起来，这是她原本就会的吗？简绣看着自己无意识灵巧翻飞的手，有些纳闷。
没编一会，简绣忽然觉得旁边有些动静。她瞥了眼，看见符灵用法术将伞固定在半空中，自己低着头捧起她的一角裙摆，将上面的灰尘和雨水用清洁术清理干净，接着又去清理另一边，齐整地摆放好，不厌其烦，一丝不苟。
云怀岫和宋晴初一来就看见两人这副模样坐在地上，简绣见到他们，起来行礼。
“你们，相处得不错。”云怀岫语气有些复杂。
简绣不知该说什么，讷讷地道：“那要多谢你们为我炼制的这个符灵，他很听话。”
云怀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说出口。
一阵无言，简绣看向旁边的宋晴初，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是瀛洲掌门之女宋晴初。”云怀岫介绍道，“她是我的朋友，听说你醒了，便来看望。”
宋晴初一直瞪大眼睛看着简绣。
这是云无心的皮囊，只有那双清澈温淡的眼睛里隐约能找见简绣的影子。
她现在身上一点灵力也无，似乎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凡人。
宋晴初见简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陌生。
她忽然明白云怀岫说的那句“世上再也没有简绣这个人”的意思。
震惊之后，宋晴初才注意到一旁的符灵，又是一阵惊疑。她张了张嘴，云怀岫生怕她口无遮拦，悄悄在背后拉了她一下。
宋晴初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此刻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急得眼圈泛红。
“宋姑娘这是怎么了？”简绣关切地问，她也觉得这女子很眼熟。
“她身体有些不适，”云怀岫说谎不眨眼，对宋晴初道：“好了，看也看过了，快回去休息吧。”
宋晴初哑然，没再说什么。
临去前，云怀岫又看了一眼符灵，他拿出了一把梳子，旁若无人地梳理简绣微微凌乱的长发。
他在尽心尽力地，当好她的仆人。
云怀岫踌躇许久，终是忍不住道：“这符灵与其他不同，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简绣一怔，看了看身边的符灵，喃喃问道：“难道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吗？那他怎么都不会说话？”
云怀岫没再回答，带宋晴初离开。
简绣本来还想和他们多聊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简绣待在这宫里，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帝后那边她试过了，问不出什么。其他婢女虽然殷勤，但总是若有似无地回避她的问题。
简绣越发笃定他们都在瞒着她一件事。
可究竟是什么呢？
天彻底黑了，雨也哗哗下大。符灵把殿内的灯烛都点起来，偌大幽寂的殿内只有他们两人，隔绝外面的雨声，更显空荡。
云华宫有一处温泉池，符灵拿了一套干净衣服，让简绣去沐浴。
温泉十分舒服，水面还点缀了花瓣，香暖宜人。简绣泡了许久，几乎要在这一片氤氲雾气中睡着，外面符灵敲了敲门，提醒她该起来了。
简绣换好衣服出去，猛地闻到一股糊味。
殿内青烟撩绕，简绣吓了一跳，问道：“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符灵已经快速飘出了门口，简绣只来得及看见他一个背影，连忙跟上去。
源头在厨房，浓烟滚滚呛人，好在符灵会术法，一下就恢复了原貌。
符灵站在灶台前发呆，简绣竟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手足无措和懊恼。
“看你做其他事都井井有条，原来不会做饭。”简绣忍不住取笑。
符灵看向她，似乎更羞愧了。简绣摸摸他的头，“没关系，我来吧。”
她说罢去看有什么菜，灶台上摆着笋丝和肉等，也不知他从哪弄来的这些食材。虽然家常，看起来却十分新鲜清灵，不像普通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