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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也忙的差不多了,挽月瞧着洛沉不再皱着眉头,这才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洛沉,今日我能不能回家去?前些日子主子爷答应的,我……”
“主子爷。”洛沉朝着她的身后低低的唤了声。
挽月僵硬着身子缓缓回过身去,随着洛沉也唤了声。
“你方才是说要回去?”
她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顾揽风摆了摆手,洛沉瞧了她一眼,招呼着其余人一并退了下去。
俩人突如其来的独处,让她更是无所适从,抬头看了眼主子爷,四目相对,让她慌乱的重新垂下头去,捏着自己的衣角,借故说道:“主子爷之前应允了奴婢回家中,适才奴婢想来问问洛沉是何日。”
他向前一步,分寸拿捏的正好,俩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远远看去像是他在问话。
“既是爷应允的,你来问他合乎情理吗?”
她微滞,似乎没想到这一层,咬了咬下唇辩解道:“主子爷平日事忙,这样的小事实在不该叨扰您。”
他双臂环抱,认同的点点头,“倒也是。”
她呼吸一滞,在心里不由的对自己讥笑一番,果真是自己看的起自己,连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不过是随手救了你,便当自己是不同的,当真是可笑。
她只想快些离开,行了礼,越过他的身旁,却被人轻而易举的拉住手腕,动弹不得。
“若是旁人自然是小事,若是你,爷考虑考虑。”
她看着他得逞的模样,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一番,低眸看着手腕上的那双大手,有些想要挣扎开。
“主子爷,被人瞧见了不好。”她试图挣脱开,却换来更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往前面带了过去。
四目交汇,她清晰的看见他的墨瞳中倒映着她慌乱的神色,从未想过她会和主子爷离的如此近,连他纤长的睫毛也看的分外清晰。
“你在命令爷?”他调笑着勾起她散落下来的一缕长发刮了刮她的脸。
青丝勾起的酥痒感令她微微蜷起手指不敢乱动。
“奴婢……不敢。”
他笑着松开了她。
得到了解脱,她赶紧四下环顾了一圈,向后退了退,生怕被路过的人看见。
“不是你说陪宏儿看河灯,忘了?”
经他提醒,她才记起的确有这回事,今日事多她便忘了,险些要在小主子面前失言了。
“奴婢多谢主子爷提醒。”
他正准备开口,画容娇滴滴的声音便已然飘来。
“爷怎的在这,叫容儿好找。”
画容迈着莲步款款而来,一袭青衣将她那张娇媚的脸庞衬托的愈发白皙,微风拂动着她那轻飘飘的衣袂,令她那窈窕的身姿更增了几分柔弱。
她的目光落在挽月的身上,绣帕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团扇,时不时摆动着,摆着主子的谱觑了她一眼。
突然“到访”的人,让原本和谐的氛围变的尴尬起来,对于挽月而言,她就像是多余的人,杵在那就是再点眼不过的,但仍乖巧的福了福身,唤了声:容姨娘。
“你怎么来了?”顾揽风看着攀附在他手臂上的人,一时间觉得有些烦闷,想要拂开却被她牢牢的牵住。
“爷还说呢,早些时候不是说带容儿出来瞧瞧,现下正好无事,爷不如带容儿去看看如何?”
“主子爷和姨娘既然还有事,那奴婢便和寰鹊带小主子出去看河灯。”她低着头也不等他发话,便着急的走开了。
顾揽风气闷的看着她跑的飞快的身影,他就奇了怪了,这丫头怎么了,今天对他避之不及,难道他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画容气的牙根痒痒,爷这眼神从她过来到现在可曾看过她?本想着这丫头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眼下看来这丫头断然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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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灯是梦云镇每年三月中旬必会举行的祈福盛典,镇上的百姓们都会在当晚来到河边人手拿着一盏自己做好的河灯或在街市上买上一盏放进河水中祈福。
挽月他们来的匆忙,来不及做河灯,便在街市上买了五盏。
主子爷担心宏儿闹腾便派来苍何跟随,莲心也跟了来,没了主子爷那尊大佛在旁,他们几人明显松泛了许多。
长河周围早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早早过来想要占个好位置,做第一批放入河灯之人,便会得河神第一批祝福,寓意甚好。
挽月她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人群中,随着鼓声落下,大家纷纷将手里的河灯放进水中,双手合十,闭上眼眸,开始在心中祈求来年顺遂。
鼓声再度落下,第一批放下河灯的人便要离开,迎来第二批的人。
人头攒动,拥挤中挽月牵着宏儿的手被人冲撞开,她慌了神,大声呼喊着,要是小主子丢了,她真的是难辞其咎。
越是慌乱,攒动的人群越来越多,不知是谁突然大力将她挤了下去。
今日是放河灯的日子,周围的护栏已被撤去,她什么也没抓到,整个人朝着河水跌落下去。
“救命!”她大声呼救,冰冷的河水往她的口鼻里肆意而来,她扑腾着,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下沉,渐渐的仿佛没了力气,身下似乎有无数的手在将她拼命的往下拽去。
“待在这,哪儿都不许去!”苍何将宏儿交给寰鹊,跃身朝着冰冷的河水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