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绍抿唇,眼珠斜乜秦捷,似笑非笑:“我是她老公。”
秦捷挑眉,貌似没听懂:“…啊?”
许永绍没继续搭理,接过康颜的书夹进怀中,牵起她:“听丽姨说你没带伞?这么丢三落四的我怎么放心?”
康颜昂头:“那是因为早上天气挺好的啊,我又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你早上也不提醒我。”
许永绍轻刮鼻梁:“耍赖皮。”
他牵着康颜要走,康颜拉住他,对秦捷伸手:“我的书,差点把书忘了。”
秦捷眼神愣直,一时没太明白,反应过来后捧书递上,康颜要接,许永绍却率先捏住书角。
秦捷看到他无名指的铂金婚戒,小钻四面折光,晃得眼睛酸疼。许永绍抽了抽书,没抽.动,嘴角笑着,眼睛却没笑意:“不是要把书给我吗?”
秦捷慌忙松手,书页落空下垂,许永绍接过递还康颜:“书拿着,我打伞。”
两人走到门口,许永绍撑开纯黑大伞,揽住康颜的肩膀,泠泠雨水顺伞骨凹倾泻而下,像珠帘断线,一颗颗砸入地面。
康颜和他说话,许永绍斜伞低头听,嘴上应着,眼珠往后滑,透过雨帘紧盯失魂落魄的秦捷,眼神逐渐变冷。
*
康颜坐车里甩甩手腕溅的雨水,许永绍进车收伞,“哐当”关门,康颜听见巨响吓了一跳。
许永绍手扶方向盘:“为什么不戴戒指?”
康颜动作微顿,诚实答到:“对大学生来说结婚太早了,很多人估计接受不了,不想听别人胡乱猜测。”
许永绍瞥她一眼:“以后肚子大起来,能瞒得住?”
康颜斟酌到:“我想的是,那时候天气冷了,大家都穿袄,如果我不吃得太胖,应该看不太出来。”
她搭着许永绍的胳膊,“这件事传出去,再怎么解释也有人指指点点,我不想再受到无端的猜测了。”
许永绍垂眼,盖住康颜的手轻捏一把:“系安全带。”
初夏的雨水丰沛,泼天似的下个不停,远方被水雾模糊,大白天大马路都不得不开车灯缓行。
康颜眺望红绿灯,隔了层玻璃纸般朦胧,红灯转绿,许永绍踩油门,康颜偷瞟他。他的侧脸棱角冷峻,抿紧的唇像刀口开锋的线,忍着不让自己说刻薄话。
康颜舔嘴唇:“你生气了?”
许永绍轻磨牙槽:“我不喜欢那个男的。”他斜睨康颜,“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康颜无奈到:“他只是我的同学,先前还帮我说过话,你别想那么歪…”
“你已经是我老婆了。”许永绍打断她,“不要和别人靠那么近。”
康颜扯了抹笑:“不是…我跟他是说题目,你难道没看到吗?那些书…”
“我不是开玩笑,不要和别的男人离那么近!”
许永绍语速极快,尾音稍稍重了点,意识到自己接近失态,他嗓门回落:“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谁都不行。”
康颜哼一声:“你这也太过敏感了吧?你…”她吐气似的说完,又续不上话,闭嘴重重往后靠。
许永绍目视前方,指尖搭方向盘,焦躁地敲着。
他控制不住,看见康颜和陌生男人一起,尤其是年轻的同龄人,他就控制不住心底的野兽。它要暴走,他拼命阻拦,他怕它迟早脱缰。
就像迟暮的雄狮对领地越发敏.感,他恐惧更年轻的雄性,他们爪子锋利毛发水滑,他怕积累再多,终究会输给年龄。
他比康颜大了十五岁,她二十五时风华正茂,他已迈入中年,她三十五时风韵犹存,他却步入老年。
尽管他努力维持年轻,但隔了十五年的心态毕竟不同。他怕跟不上她的节拍,他怕领地被别人侵占,他会露獠牙,会再次将康颜吓走。
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来维系这段脆弱的关系,他害怕失去她。
*
许永绍倒车入库,停稳后康颜下车,拂了拂身上的水,忍不住抱怨:“这雨太大了,打伞都不顶用。”
许永绍开门:“快上楼洗澡去,别感冒了。”
康颜快步上楼,丽姨仰头喊:“你晚上想吃啥子嘛?”康颜大声回应:“你问许永绍吧,我得先去洗澡了!”
她匆匆往地毯蹭干脚板,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边放水边放低卷帘,打算泡个热水澡缓解寒冷。
浴缸盛满,热度刚好,康颜脱衣服坐进去,冷得一哆嗦,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康颜弓腰抱腿:“你进来干嘛?”
许永绍脱外套解腰带,康颜伏入水中,拼命摇头拒绝:“不行不行…还没有三个月!”
许永绍慢吞吞挽起衣袖:“只是帮你搓搓背,你昨晚不是说背后痒吗?”他往浴花挤上沐浴露,单膝跪下:“靠过来。”
康颜说服自己放下心防,转身背对他,浴花又糙又软,泡沫丰盈,许永绍逐渐加力:“疼吗?”
康颜摇头。
他保持力道继续,一直沉默着。康颜惬意闭眼,双手抱腿,下巴慢慢搁入膝盖。
“小颜。”
康颜睁眼,许永绍低声问:“你觉得我老吗?”
康颜吭哧笑出声:“什么?”她转头看他,“你觉得你老了吗?那我是不是得喊声大叔,或者叫你老许啊?”
许永绍停止动作:“我认真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