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未经修缮, 还是旧式路灯和不宽不窄的水泥马路,灯越亮,灯外越黑,许永绍整个人藏进车内阴影, 即使离的那么近,林秘书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永绍伸手,指尖触碰到ipad,迅速缩回:“…你帮我看。”
林秘书受宠若惊:“啊这…不太好吧?”
许永绍颓然靠回去。
他守了三年的人,他不敢想象她在别人身下的样子。他承认在查找她的下落时,各种念头让他疯了,他害怕他嫉妒,他恨不得把康颜撕碎,但他下不了手。
林秘书只好硬头皮去看,只求康颜不要玩太刺激,在电梯间便开始野.战。
林秘书半眯眼,头离远远的,偷窥似的从眼缝里斜着看。许永绍不敢直观,又按捺不住想知道答案,偷偷打量林秘书的表情。
林秘书的眼睛慢慢睁大,头也偏了回来,手指滑进度条倒退,蓦然吐出口气:“哎呦…”
他把屏幕翻面:“您瞧您瞧,康颜她一个人上的电梯,压根就没跟那男的上去!”
许永绍没反应过来似的,怔怔盯着屏幕,林秘书自顾叽叽歪歪:“哎呦我就说撒,康颜道德感那么重,怎么可能婚内出轨撒,您真是想多了…”
许永绍眼风凉凉扫来,“我也没说她有问题。”
林秘书讪讪收回ipad,心想,得,您是没说,可您已经把「我头顶有点绿」写脸上了,谁看了不说声“兄弟要坚强”呢?
许永绍捋了捋皱巴的衣摆,眯眼放低座椅靠背:“你们要是想睡,就自己去开个房间睡。”
“那您呢?”
“我睡车里,你们不用管我。”
林秘书想劝几句,想想许永绍几乎没听过劝,干脆跟老贺上楼开标间,留俩保镖守车外陪伴。
许永绍五心烦躁,又挥手让保镖去酒店大厅歇息,自己锁了车门关上车窗,将座椅放到最低,侧躺蜷缩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康颜不在乎他怎么想,甚至用诋毁自己的方式让他心痛,倘若他不查证,这件事会永远刺着他。这就是康颜想要的结果,她就是想让他不好过。
许永绍深深叹了口气,回想起以前种种,茫然又无力。
*
没有人打扰,康颜终于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天色大亮。
睡梦中好像抛下了许多令人心烦的东西,康颜慢吞吞爬起,脑子空了一会儿,想起昨晚许永绍匆忙逃离的身影,突然有点迷惘。
她也不知道前路如何,拿这种事挑起矛盾并不是最好的方式,毕竟这会把秦捷牵连进来,但昨晚她是真的气上了头,看他吃瘪心里就爽,结果越演越真,结结实实把许永绍气得半死。
康颜下床,床沿正好贴近窗户,她无意往楼底瞥了一眼,发现许永绍的车还停在楼下,俩保镖一人端一个凳子分坐两边,林秘书正趴窗口和许永绍说话。
一晚上都没走也没上楼还真是稀奇,康颜懒得探究,他爱等就让他等,她就假装不知道,慢吞吞地漱口洗脸。
水龙头哗响,康颜勾着身子去接水,隐约听见楼下有声音,很快又消失。
她拿卫生纸擦脸,想磨蹭一会儿再下楼,又对刚才的响动不放心,犹豫片刻再度走到窗边俯瞰。
康颜愣神。
车还是那辆车,位置还是那个位置,不同的是,保镖架着个男人抵到车窗旁,一只手从车内伸出,掐住男人的后脖子。
男人挣动,许永绍更用力地将人扯近,几乎是以贴面的距离,恶狠狠说了点什么,尔后把男人推倒在地。
康颜看清楚了脸。
是……秦捷?
她的心跳顿时慌张,立马抓了浴巾披于礼服裙外,火急火燎地往楼下跑。
*
许永绍睡了一觉,座椅毕竟逼仄,他无处翻身,一觉醒来肌肉有点发僵。
林秘书递来漱口水,许永绍不慌不忙地漱完口,拿湿巾擦了擦脸,调高靠背懒散后仰:“康颜还没下楼吗?”
林秘书摇头:“没见着她下楼。”
许永绍哼笑一声:“那她就耗着吧,等到了退房的点,保洁赶她出来,就知道什么叫面子挂不住了。”
他指示老贺掀开中央扶手,从小冰箱拿出刺身三明治,嘴巴缓慢嚼动,既是在等康颜回到身边,又在等着看她窘迫的样子。
许永绍嘴角噙冷笑,怀了点报复心态,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将废纸交给林秘书扔出去。
林秘书去垃圾桶处,正要往回走,就看见一个年轻人怒气冲冲地小跑而来。
林秘书下意识要拦,没拦住,俩保镖迅速横胳膊将人往外推,年轻人奋力搡着保镖的肩,抻脖子大吼:“许永绍!你这个卑鄙小人!”
许永绍听见动静,缓缓放低车窗:“哦,这不是昨晚的护花使者吗?”
他勾唇哂笑,言语挑衅。
秦捷本就做事热血,禁不起刺激,冲动地竖起拳头隔空锤人,哪知他这点力气在保镖面前压根不够看,其中一个下了狠手,一拳锤上腹部,秦捷疼得弓腰后退。
许永绍冷眼旁观,保镖又一脚踹过去,秦捷趴倒,许永绍的大拇指轻轻掠过鼻尖,俯视秦捷像虾仔一般蜷于地面。
保镖还要再上脚,许永绍抬手叫停,好整以暇地跷起二郎腿:“说说看,大早上这么气势汹汹的,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