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又哪里只有南越被视为蛮夷之地呢？
裴英轻嗯一声，阖上地图，眨了眨眼睛说：“人的眼球是由内皮细胞层、前界膜、基质层、后界膜和后上皮层这五层组织组成的，基质层、前界膜和后上皮层中含有许多色素细胞，在这些细胞中所含色素量的多少就决定了虹膜的颜色。”
“色素细胞中所含色素越多，虹膜的颜色就越深，眼珠的颜色也就越黑；而色素越少，虹膜的颜色就越浅，则眼珠的颜色就越淡。色素细胞中的色素含量与皮肤颜色是一致的，并且与种族的遗传有关系。”
沈寂皱着眉头，有些词语他听得半懂不懂，但裴英话里的笑意他听出来了，他抬起眼皮，只见裴英撑着下巴看他，微微一笑：“虽然我看过很多绿眼睛的人，但只有这双眼睛的主人……”
她伸出手指，隔空勾画了一下沈寂眼睛的形状，笑意加深：“最漂亮。”
沈寂虽然没说过自己的身世，但这些天以来裴英还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对大雍高层的信息搜集从没断过，她多少听说了沈寂的出生。
他的生母乃是当今女皇最为信任的武将，一门数代效忠于陈姓皇族，沈寂先祖还曾率兵北伐，只可惜半途折戟沉沙，战死沙场。
但她到底为大雍夺回了一部分国土，于国有功，沈寂生母因此入宫成了当今女皇的伴读，为皇室戍守多年，在一回群臣秋猎时，救驾而死。
而沈寂的生父乃是一名龟兹舞姬，在大雍人看来身份低贱，在他幼年时便抑郁而亡了。
不过沈寂的母亲虽夫侍成群，却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自幼也是看的极重。只可惜，父母接连而逝，纵有女皇指婚，没有了依靠的沈寂，也只能终日困锁冷香园。
这样的身份，可想而知，他在父母双亡后受过多少冷待。
触及裴英的目光，沈寂像被烫了似的，连忙移开视线，他耳际泛起红晕，目光看着却依旧冷静：“……多谢你，只是，你不该担心燕王吗？”
上次交谈过后，他们似乎有了一定的默契，裴英将燕王府近来的变化看在眼底，已经猜到了陈昭的打算。
她想去南越。
皇城内外已经贴满了谢亦真的缉查令，可就是找不到谢亦真的踪迹，女皇已经没了耐心，在朝上斥责了燕王好几次，最后把这个任务彻底移交大理寺，不让陈昭插手了。
其实陈昭亦不愿沾手了，她还不想这么快和那个拎不清脑子的妹妹对上，何况她已经意识到女皇对陈晽的偏向，而只有去南越，才能摆脱她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才能离开士族林立的范围。
镇守南越的大雍将士，是独属于大雍皇族的武器，从军这条路尽管困难，但才有完成目标的希望。
“有什么好担心的，别的我不会，但要打仗……”裴英轻轻一笑：“我就是最锋利的那把刀啊。”
上个世界因为有方意这个优秀打工仔在，裴英当然闲的没事懒得插手，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这个能力，尽管星际未来看重的是单兵作战能力，不夸张的说，一个控制S级机甲的Alpha战士能抵得上一个团的战力。
裴英虽然没了精神力，但对付这些同样没有精神力的土著——绞肉机的称号不是说说而已。
“你要随燕王同去？”
沈寂没想到这人竟痴心至此，做……燕王手中的刀吗？
不知为何，他对此竟有些淡淡的不满，至于不满些什么，他却一时想不清楚。
应该是不满于燕王辜负如此深情罢。
沈寂扫去心中多余的情绪，开始整理满室书册，裴英对这些珍贵的书册看过便随意摆放——并不是说她不重视，星际时代这些纸质书都成古董了，贵的很。
她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和沈寂多相处一阵子而已。
在这个时代，知识是极为宝贵的，那些古籍字画多掌握在世家手中，出身平民的士子纵使再有天赋，没有书本资源，也没办法增长知识。
而世家自诩高贵，能源源不断地为朝廷中枢输送人才，也正因为握住了知识的权柄。
沈寂这里的书册，还都是他生母留下的，他的母亲一介武妇，虽知道这些书有多珍贵，但也不怎么过目，都留给了沈寂，他出嫁时，这些书还引起了不少世家的侧目。
别人不知道这些书的来历，世家还不知道吗？都是谢家抄家灭族时搜出来的，也就沈寂生母这二愣子，皇帝赏赐她就接下了，也不怕和世家结仇。
沈寂一边整理书册，一边道：“若人皆可读书识礼，大雍何愁不兴盛，只可惜……”
裴英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她来自信息高度发展的未来星际，一时间还没适应土著身份，很难从土著角度思考问题：“说的也是，不科普全民教育，怎么发展？”
上个世界她离开的时候，柳茵茵她们都已经开始规划兴办学校了，这个时代，基础知识居然还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
“哪有这么简单，”沈寂看她一眼，说实话，裴英既自称出身绯月阁，在他看来识字的可能性很低，教授歌舞乐器已算不错，教授知识那可得付出不少代价：“要做到人人皆识字，人人有书看，那一本书该复写多少次，若是能刻印就好了。”
裴英挑眉：“刻印？”她有打印机来着，正想揪出V587让它拿出来，结果这货又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