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溪接过纸巾,报了酒店的名字,小声的说了谢谢。
司机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熟练的倒车转弯,这次用了方言味道浓重的普通话:“不是本地人?”
许言溪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妈妈家在西淮,小时候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
她轻轻皱了眉,尝试着用方言和司机搭了句话。
“哈哈哈,”司机爽朗的笑,点头表示赞扬:“非常地道。”
许言溪浅浅的弯唇,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司机叹了口气,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思念:“她毕业后留在了北城,逢年过节才回家一次。”
“是吗?”许言溪惊讶:“您看起来很年轻,像四十岁。”
“老喽,”司机笑着摇头:“我都五十二了。”
五十二岁。
好巧,那个躺在病床上,逐渐等待生命凋零的男人,今年也刚刚五十二岁。
许言溪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或许是淋雨的缘故,她嗓子有点疼。
翻找出包里的安眠药,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倒了四片。
药效作用很快,不一会儿,便裹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
江以渐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
下方的销售部总监正在激情发言,屏幕上显示了一串号码,江以渐拿起手机,说了句“稍等”,走出会议室接电话。
“先生。”对面传来青年男人恭敬的声音。
“怎么了?”
“许小姐去了南塘。”
沉默将时间拉长,江以渐没说话,对方也不敢挂断。
转角处光洁的玻璃上,倒影出男人清隽的侧脸轮廓。
下颌线绷紧,他握着手机,眼底涌动着沉沉暗色。
足足有半分钟,江以渐垂下眸,长睫敛去了内里的阴翳,语气冰冷彻骨:“我知道了。”
再回到会议室,他面色不虞,身上的气势凛冽了不少,显而易见的心情不好。
销售部总监战战兢兢,一连说错了好几个数据。
江以渐睨了他一眼,后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办公桌下的腿止不住发抖。
“华融A组,”
男人坐在首位,西装笔挺一丝不苟,苍白瘦削的手指随意放在桌上,黑色的西装袖口处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衬衫,袖扣似乎在反着光,语气称的上温和:“把数据重做一遍,这次不要再出错。”
曲起的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慢条斯理的起身:“今天就到这儿,辛苦大家了。”
会议室的门打开又闭合,迫人的气场消失,销售部总监重重松了口气,跌回座椅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江总没生气,刚才吓死我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同事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江总没生气?”
销售部总监呵呵傻乐着:“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但没生气,还给他机会重做一遍,怪不得公司上下所有人都说江总脾气好,没有架子,礼貌周全且绅士。
江总,yyds。
同事懒得搭理他,收拾好文件之后离开了会议室。
*
办公桌内的抽屉被拉开,里面堆叠着厚厚的纸张,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
“溪溪,”男人拿起照片,指腹摩擦过上面女孩的脸,声线颤了颤:“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冷血至极。
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还是他这几天没有联系她,她生气了。
至少应该告诉他一声,哪怕发个短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像三年那样,她回国,连虞瑜都知道,唯独忘了他。
怎么可能不在意,爱她爱的整颗心都在疼,拼命找理由,找借口,给她开脱,也说服自己。
他重新将照片放回原处,按下了内线。
“江总。”张承临立刻接听。
“帮我订一张去南塘的机票,要最快的。”
第20章 宝宝 把衣服穿好。
南塘不比北城, 初夏的夜晚仍然寒凉,机场空旷,相隔数米远亮着照明灯, 朦朦胧胧的罩在雨雾里。
黑色车子隐在夜色之下,如丝如刃的细雨中, 雨刮器不断摆动。
“去嘉禾酒店。”
后座的男人淡声吩咐,垂眸又摁亮了手机。
微弱的光亮充斥着车厢, 他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的一长串未拨通电话, 抬手捏了捏眉心, 颇具耐心的又打了过去。
嘉禾酒店是谈氏盛景旗下的连锁酒店品牌,全国各地一二线城市都有,风格一如既往的豪奢, 入住的多数都是豪门贵胄以及商界名流,因此,安全性和私密性也极高。
晚九点钟,一辆纯黑宾利稳稳当当停在酒店门口,泊车的保安非常有眼力见的上前开门。
江以渐路上一直在给许言溪打电话, 三十几通, 她一次都没有接。
他紧抿着唇,平狭的眼眸中暮色阴郁, 在拨号键里重新输入了一串数字。
响了几声, 对方很快接通:“喂, 你好。”
“云小姐。”
很特别的声线,清越疏冷, 云黎跟着许言溪搞音乐,对声音极度敏感:“江先生?”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先是致歉, 语气是压抑不住着急与慌乱:“你知道溪溪的房间号吗?我联系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