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对他这么不屑,连一句道谢都不愿说。
哪怕只是对他笑一下。
*
院内没有人,梁蘅月跟在梁父身后,缩着头,安静乖巧地像只小鹌鹑。
是真的一路上都没遇见人。梁父带着她进了厢房,见她在门口,低着头磨蹭着不敢进。
他瞪眼道:“还让你阿娘等多久?”
梁蘅月怕了,急忙迈过门槛。她双手握在身前,求饶地看着梁父:“我知道阿爹是为女儿好,所以叫所有人都退下,别发现女儿的事,”
她低头,狠狠拽住梁父的胳膊,梁父甩了几下,没甩开,便听见自己女儿哭着道:“阿蘅知错了,还请阿爹在阿娘面前给我挡一挡吧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外罩一件紫貂鼠面,玄灰鼠里子的大氅,脖上围着一条油光水滑的玄鼠风毛。* 大氅的材质化自红楼梦,“一时史湘云来了,穿着贾母与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風领。”
第36章 桂花酿
她哭得娇娇软软,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梁父袖子上蹭来蹭去。没一会儿,梁父便感到被她蹭过的地方泛起湿意。
他对这个女儿从来是狠不下心来的,声音软了些,道:“好了好了,快进去吧。”
梁蘅月从他大袖子里面闷闷地道:“阿爹答应了给我求情吗?”
“嗯嗯嗯,”梁父无奈。
“谢谢阿爹。”梁蘅月抬起头,老老实实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少女除了泪痕未消,那神色却是已经恢复自然,哪儿还有刚刚哭过的样子?
梁父管不了了这鬼孩子了,却也没反悔。父女二人前后脚地进了屋内。
梁夫人一身豆绿的窄袄,下面是蜜合色褶子,头上还缠了条抹额。她端坐在窗下,闭目不语,待二人一前一后弄出了些许动静,也未曾有什么反应。
梁蘅月心中暗叫完蛋。她下了吃奶的劲儿,咬住舌尖。疼痛从那一小块肉蔓延,再松开的时候,眼中已重新蓄满了泪珠。
这才敢上前。
她呜呜了几声,哭到:“娘亲,蘅宝过来给您请安了……”
梁夫人不为所动。
她好像根本没看见梁蘅月这号人,甚至还执起了茶盏,慢慢啜饮一口。
抻了会儿,她看向梁父:“老爷,这茶有些凉了,”“我亲自给你换!”
没等她说完,梁父便忙不迭接过了茶盏,然后像奔向小康新社会一样,夺门而出。
屋内仅剩母女俩。
……关键时刻坑队友!
梁蘅月暗自腹诽了一遍,然后豁出去了,抱住梁夫人不撒手:“娘亲看不见蘅宝了吗,难道蘅宝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才叫娘亲看不见的吗?呜呜呜”
梁夫人急忙打断她:“呸呸呸,什么诨话,也敢这样挂在嘴边!”
梁蘅月从她怀中抬起头,笑得狡黠:“娘亲终于肯理一理我了!”
梁夫人剜她一眼。
气也消了,她眼圈渐渐红起来,还是忍不住,往梁蘅月背上招呼了一巴掌。
埋怨道:“你还知道回来?”
梁夫人是真用了力气,梁蘅月都能听见自己的背被打出了堪称浑厚声响。
她一哆嗦,也红了眼:“阿蘅知错了,阿蘅保证,再也不敢独自出门了!”
梁夫人没好气地撇她一眼,声音有些颤抖:“就只是独自出门的事儿吗?”
她让梁蘅月坐好了,有些严肃地看着她:“西丽门的守卫说见了你与燕王一道出宫,是不是真的?”
梁蘅月心尖一哆嗦。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垂下眼皮,支支吾吾道:“算、算是吧。”
梁夫人急了,逼问她:“你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同燕王……”她说到关键处,神色有些隐晦。顿了顿,才继续道:“同燕王这样的?”
梁蘅月真没听懂。
她以为梁母是不喜谢恂为人。毕竟他恶名在外,但凡是个正经人家都不愿意与这种人多来往。
她想了想,忍不住给谢恂说话:“阿娘,燕王殿下他没有你想得那般不堪,其实阿蘅觉得,他为人还算可、”
“什么可以?”梁夫人极速打断女儿。
她皱眉,神色越来越严肃,“这样的话,以后再不许说了,知道吗?”
梁蘅月没想到梁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她怔了会,知道阿娘不会害她,便点头答应。
心里却想着,阿娘只是对谢恂有些偏见罢了。
若阿娘也能与谢恂处一处,便也会同她一样,发觉谢恂却然还算值得交朋友的吧。
话题结束,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些体己话,梁母才叫女儿回去好好歇息。
看着梁蘅月的背影,梁夫人神色越来越凝重。
女儿这样子,恐怕已经陷入了燕王的陷阱。
她必须得告诉老爷,把女儿的心思掐断,才好。
*
一个月以后。
过了除夕,白日里一天天回暖起来。
自一月前圣驾回銮以来,梁蘅月刚一进府,便被梁夫人关了起来。
数十个婆子、小厮里外看管,这一个月足足三十天,竟再也没教她溜了出去。
梁蘅月闲得只感觉自己要生霉长草。每日醒了也不梳头,随手挽一个发髻就算作数,还被莺儿好生唠叨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