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没回神,皇后接着道:“说来你与余杭的姻缘也算本宫促成,过些天你们成婚,本宫岂有空手观礼的道理?”
正说着,忽然一个小宫女进来通传。皇后听了,冲梁蘅月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转而又道,“让他进来吧。”
梁蘅月正懵懵不知所谓,门口进来一个人。
月白的朝服,一贯的清风朗月,
是余杭。
他走近前,先不动声色地看了梁蘅月一眼,然后才对皇后行礼唱喏。
他就站在她身旁,身上熏着极轻淡的暖香,是桃花的气味。梁蘅月有些不自然,板着脸往旁边挪了半步。
余光瞥过自己身上的月白马面。
皇后眼瞧着身边这一对并肩而立的璧人,十分满意。顿了顿,她打趣道,“人家小姑娘才入宫,你就巴巴跑过来看着,莫不是怕本宫给她什么委屈受?”
余杭下意识地红了脸,没作声,反倒先偏头看向梁蘅月。
他的视线太明显,梁蘅月却没有回应。
盯着脚尖。
片刻,听见他声音有些晦涩,“……臣不敢。”
皇后只当没发觉他的变化,吩咐平夏让余杭带着梁蘅月去看看贺礼,便推说累了,回到内室。
西配殿。
平夏引路,余杭在前,梁蘅月带着莺儿在后。
莺儿注意到她的情绪,担忧道:“小姐,”她隐晦地看了一眼余杭,收回视线,“这件事真的……没有改变的余地了吗?”
梁蘅月想了想,没说话。
谢恂的事情暂时还不适合跟别人说,可是他从来没有骗过她。
她愿意相信他,一定会赶在他们成婚前回来。
平夏打断她们,指着一则礼单笑道:“金玉如意、宫缎宫绸,一应都只是小巧;娘娘的意思,是按照我朝的民俗,自明日起直至成婚,大人和小姐都不能再见了。今日倒是有缘,凑到了一处。不如大人与小姐一同游赏片刻,也算是娘娘对你们的恩典了。”
说完,竟直直离开。
两人静默了片刻,半晌,梁蘅月主动道:“我还有事,先……”
“别走!”
余杭声音有些涩,目光隐忍,“你就这么不愿意与我独处吗?”
梁蘅月背对他站着,头也没回。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后脑,然后移开目光,喃喃道:“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那日卢鸢污你与我私会,而我却没有坚定地站出来,所以从那时起你便开始误会我了?”
顿了顿,他眼睛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其实那日并非我不维护你,而是那时我地位卑贱,怎敢贸然……”“大人知道,我就放心了。”
梁蘅月神色很淡,“如大人所言,高贵之人才能生维护怜悯之心,而卑贱之人则应当绝情断义,一日不位极人臣,便一日不配去伸张正义,维护心爱之人,”
她牵起一抹冷笑,暗讽道:“大人的处世之道,臣女受教了。”
余杭惊愕地后退一步。
许久,他苦笑,“我配不上,那燕王就配得上吗?”
梁蘅月忽地回身,却被他堵住。他轻声道:“小姐是不是很欢喜他?”
“我没有!”梁蘅月脸有些白,嗓子发紧,“我与他不熟,大人不要平白污我闺誉,”
“……先告辞了。”
余杭抬起头,目光定在匆匆而去的少女身上。
喃喃道:“阿蘅,纵使你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我不会让我们的婚礼出现一点差池的。”
*
另一边。
禡祭之后,谢载元着武弁服至奉天殿。封节鉞,封燕王为将军,出兵安西。接着换上朝服至重华殿,接受太子的跪拜。因着怕兵煞之气冲撞了喜气,所以百姓只宣称太子成婚,而不提燕王出兵一事,只最关键几个将领到场一并受封了职位,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京城。
梁蘅月也是住在皇后跟前,才得知了此事。
快到晌午,管弦声从重华殿朦胧传过来,谢斯然已经跪拜过了谢载元并皇后,动身去卢府。外头吵吵嚷嚷的,莺儿端着午膳推门而入,见到屋内之人后,张着嘴惊讶了好半晌。
“小姐?”
莺儿上下看了一圈,见梁蘅月一身宫女打扮,“您、您不会是想要去闹卢小姐的婚礼吧?”
梁蘅月:……
她快步走到门口,看四下无人掩上门,悄声地拿出一块东西,
莺儿定睛,回忆道:“这块帕子触手生温,在阳光下会泛着微微的荧光……倒有些像那日,奴婢在余杭大人那里偷来的内裤?”
梁蘅月点头,又摇头,“这一块是一个突厥女子送给我的。”
莺儿瞪大眼,“小姐是怀疑余杭大人就是那个突厥女子,女扮男装?”
梁蘅月:……
顿了顿,她总结道:“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总之现在宫里头都在忙太子,顾不上我。我要混出宫去,调查一下这个东西。”
她收起帕子到怀中,吩咐莺儿:“你换上我的衣服假扮我,若有人来问就说今日身子不爽,不出门,记住了吗?”
莺儿急切道:“可是燕王殿下不会同意您……”这样冒险出宫的吧!
万一被发现,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梁蘅月安抚道:“没事,他现在走了,妨碍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