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把这些放到现在想想,成熙若真的没有表现的那般嫌弃驸马,而太后却依旧毫不留情地利用驸马,将他置于死地,那依着成熙的性子,她要为驸马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上一世,陈驸马死后,她的放纵声色皆是伪装,从火海中救出自己,也是为了利用自己引出顾言观?
不对不对,成熙怎么会知道顾言观对她有意呢?她上一世落难前,同顾言观见面甚至不超过三次。
还是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白倾沅再次捧起盛酒的碗盏,用它来掩饰自己越发深沉的神情。
成熙似乎也在想着事情,两人坐在厅中,皆有一番沉默。
“成柔姐姐她……”
“酒喝完了没?”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白倾沅一愣,成熙却仿佛压根没听见她的讲话,笑盈盈道:“喝完了就喊她们再给你添点儿,这是杨梅酒,夏日时南郡那边上贡来的杨梅,我叫人制成了果酒,打算过几日摆宴的时候带到山上去,你是头一个喝到的呢。”
“怪不得这般甘甜清冽,那我待会儿可还要再讨一碗。”白倾沅冲她笑笑,既然成熙不想提成柔,那她自然也不会再提。
许是成熙也不想她尴尬,在她笑过后,又主动挑起了话头,“沁和乡君沈知鹤,你还记得么?”
“记得,秋猎的时候还见过。”白倾沅道,“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她爹娘近日已在为她物色好人家了。”成熙憋着笑看着她,似乎很是期待她的反应。
“真的?”不出她所料,白倾沅脸上的喜色是遮也遮不住。
毕竟沈知鹤若是嫁了人,会跟她争顾言观的人不就没有了?
“真的。”成熙郑重地点点头,“她爹娘中意的是永宁喻家的大少爷,喻兰庭,不知你是否听说过。”
“听说过听说过!”白倾沅这倒不是胡诌,永宁喻家是北郡第一大世家,家风极严,喻兰庭是喻家嫡系的大少爷,人品样貌那都是没话说。
“那可是个好归宿。”她忍不住夸道。
成熙却是挑眉看着她,笑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白倾沅双目再睁开些,一脸茫然。
成熙却不依不饶,“人家得了好归宿,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我……”白倾沅挺着脊背,“我自然是为她开心。”
“你同她有什么交情,替她开心,不如替你自己开心。”成熙笑得放肆,就差在她脸上写出顾言观三个大字。
白倾沅也不是扭捏的人,她既然敢让召宜知道自己的心思,没有理由不敢让成熙知道,坦白的话正要说出口,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还带着召未雨的暗卫,她一个激灵,忙丢下碗盏,挨过去捂住了成熙的嘴。
成熙哪里想的到她这一出,蹙眉看着她的神情充满了疑惑。
白倾沅空出一只手指了指屋顶,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成熙何等聪慧,一下便明白过来,只是她又指了指自己,仿佛在问,是来监视她的人么。
白倾沅先是摇头,紧接着又是指着自己点了两下头。
见她是真的明白了,白倾沅这才松开捂着她的手,接着她上回的话,闭眼吹道:“我与沁和乡君虽只点头之交,但她的为人,我也听许多人提过,是个顶好的姑娘,与喻大少爷相配,绝对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成熙心有余悸,连着呼吸了好几口清新气息才回道:“知鹤有你替她高兴,真是她的荣幸。”
两人会心一笑,成熙冷静下来后,约摸也能猜出是谁在跟着白倾沅,安静片刻过后,故意道:“你说,到时候我的宴会上,再请几个戏子来,怎么样?”
“戏子?”白倾沅不大能理解她的内涵。
成熙微微一笑,“是啊,戏子。”
白倾沅犹豫道:“正头夫人小姐们的宴会,请个戏子来,怕是不大妥当吧?”
成熙反问:“喊他们来助兴罢了,怎么不够妥当?那些表演歌舞的都可以出现在男人的宴席上,我叫几个唱戏的来上我的宴,又有何妨?”
“这……”白倾沅竟真的无话反驳。
成熙遂心地笑着,眼底蕴藏着白倾沅看不懂的嘲弄。
很显然,那嘲弄不是对她的,那是对谁呢?对监视她们的召未雨?
是了,召未雨似乎不喜听戏,宫里有专门听戏用的惊鸿台,前世她在宫里满打满算住了八年,也从未有见过在这台上开嗓的时候。
“那姐姐是想找燕云坊的戏子?”她没话接话,随便一问。
“是啊。”成熙挤兑了人,心情舒畅,颇为满意地捻了颗梅子入嘴。
白倾沅一知半解,迷迷瞪瞪,“既如此,姐姐决定就好,若是需我上山看看,我也是能去的。”
“噗嗤——”成熙自认已经揪出了她那点小心思,浑不客气地点着她的脑门,“当然得叫你先去看看,就你这丫头,鬼点子最多。”
白倾沅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称心快意,笑着拢了衣袖起身,道:“在姐姐这儿坐的够了,我还得去王府瞧瞧小婶婶,就先不叨扰姐姐了。”
成熙跟着她一块儿起身道:“你要去哪个王府?”
“自然是前摄政王府。”
“你去那做什么?”成熙阻止她道,“召宜昨日刚刚小产,你去那不是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