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蒋含称原只是单纯地以为她讨厌自己,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们家和太后合谋干的那些事,成柔全都知道。
“我不要见你,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你!”成柔捂着嘴离开,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她跑过的地砖上,白倾沅刚才慈宁殿中出来,便只见到她奔走离去的身影。
蒋含称还跪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默默瞧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慢吞吞回了慈宁殿。
解铃还须系铃人,成熙和成柔之间的事,只有她们自己能解开。
“母后,您为何要同长姐说这些?”
慈宁殿里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召未雨和陶宣母子还坐在原座上,岿然不动。
“你以为是我想刁难她?你知道你那好长姐都干了些什么吗?”召未雨怒形于色,“你看看她刚才那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对我哪里有半点的尊重?她还当我是她的母亲吗?”
陶宣头疼道:“您本来也就不是。”
“我是太后!”召未雨一拍桌子,“我是你们所有兄弟姊妹的母亲!”
“那也得您先将她当亲女儿才是!”陶宣好歹还是明白些事理的,“长姐去岁嫁去陈家,您也根本没对她的公主府上过心,您看看您今年对姐姐出嫁的态度,跟她能一样吗?”
“皇帝你是什么意思?”召未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成柔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所以母后自己都做不到一视同仁,又如何能要求长姐把您当嫡亲母亲?”
陶宣也坐不下去了,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就要走,却被召未雨抓住胳膊,质问道:“你去哪里?”
“儿臣出去散散心。”
“你不许去,我还有事要问你。”召未雨斜他一眼,“给我坐下。”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陶宣暴躁地胡乱呼吸几口浊气,还是跌坐回了原座。
“我问你,户部近来是怎么回事?”召未雨尽量叫自己心平气和,因为她今日要与陶宣说的,远不止这一件事。
陶宣敷衍道:“儿臣初执政,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呢,如今只是叫户部清点一下各部的财政罢了,母后不必担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是要从哀家这里烧起?”召未雨责问道。
“不是,这又干您什么事?”陶宣急了,“现今清理的都是皇叔的人。”
“刑部也是你皇叔的人?”召未雨蟒蛇般的眼神直勾勾扫向自己儿子,“皇帝这是翅膀硬了,可以自己独挡一面了,清理你皇叔旧势力的时候,是要把哀家的势力也一并清理掉吗?”
“儿臣不敢。”
陶宣知道,不管自己有没有这心思,都得先在召未雨面前低头。
“什么敢不敢的,哀家可不敢信。”召未雨还是冷言冷语,没给他好脸色,“你要给他们点震慑,这我知道,只是从刑部入手,简直是大错特错。”
陶宣十分明白此时只能顺着她的想法来,她才会早些放自己走,于是佯装虚心道:“那依母后之见……”
“近来工部正忙,惊鸿台,长安街旧道……那么多的地方,还不够你齐活吗?”
“是,儿臣明白了。”
“你不明白。”召未雨怒其不争,“你若真的明白,今日哪里还会同哀家吵成这个样子?哀家问你,叫你查惊鸿台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刑部已经将那座台子查遍了,那日除了有宫人见到嘉宁县主和她的侍女去过那里,再无旁人。”
“真的?”
“是。”
召未雨是个在后宫沉浮几十年的人,许多的手段计谋也都见过,此事只消稍稍一想,便理清了来龙去脉。
她讳莫如深,给陶宣下了命令,“这件事哀家自有定夺,你叫刑部收手,别再查了。”
“为何?”陶宣不解,“这是儿臣立威的好时机!”
“你要立威另寻地方去,别给我这儿添麻烦!”召未雨数落完他便转移话头,“召宜是你表姐,又是你小婶婶,她如今小产,也不见你关心一下,表表心意,你这副做派,叫你舅舅家怎么看你?”
“儿臣如何要看舅舅的脸色?”陶宣理直气壮道,“母后,皇叔在的时候,我就要看皇叔的脸色,如今皇叔不在了,我还要看舅舅的脸色?敢情儿臣这个皇帝做的竟只是个傀儡呗!”
“你胡说什么?”召未雨直想冲他脑门来一巴掌,“当初若非你舅舅家助力,你以为你能顺利当上这皇帝?”
陶宣硬气道:“您当初还说是皇叔保我当上皇帝的呢!”
“你!”召未雨只觉自己要被这个儿子活活气死。
“你少给我扯这些,我只告诉你,如今召宜小产,你皇叔又没了,哀家迟早是要为她另寻一门好亲事的,亲事你不用管,我只要你下一道旨,给她封个县主,叫她再嫁也是风风光光的!”
给召宜封县主本不是什么难事,召未雨自己就可以给她封,只是这太后封的和皇帝封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儿臣知道了。”陶宣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召宜平日也是真的如同大姐姐一般对自己好。
“还有,哀家打算年后就接召颜进宫,你意下如何?”
好容易有一件可以接受的事,陶宣这才舒畅不过一霎,便又被召未雨逼得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