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丢了长孙,她怎么能不气。
“好,哀家巴不得你多陪着我些,成柔她们都大了,要嫁人了, 左右在哀家跟前也呆不了多少时日。”她握紧了白倾沅的手,亲厚道,“阿沅,你不一样,哀家是想日后你能在宫中长住,时刻相伴左右的。”
对于太后话里的意思,白倾沅了然于心,却故意撇开重点道:“成柔姐姐她们即便是嫁了人,也是住在京中,太后娘娘随时想见便能见到,不必因此伤怀,倒是父王家兄前几日来信,说是十分思念我,想盼着我早些回去呢。”
这话叫太后听了,不免嗔怪:“西郡王也真是,想念女儿,就该自己来京中探望才是,阿沅你才到京城多久,哪有这会儿就叫你回去的道理。”
召未雨生的好看,就算四十有余,一颦一笑也皆是风韵,嗔痴喜乐大多美丽。白倾沅逆光之下看着她,觉着抛去为人处世不提,这样的太后娘娘,的确浑身都是吸引人的魅力。
白倾沅俏皮地挑着眉眼:“太后娘娘说的是,我待会儿回去就写信告诉父王,喊他年节早些来看我。”
“这才对。”太后总算满意,下了几步台阶,继续向前,“话说起来,阿沅进京后,还没有见到过皇帝吧?”
终于要提到皇帝了么?
白倾沅眉锋逐渐收敛,脸上的情绪柔和,看不出一丝异样。
“是。”她说,“我病的不凑巧,还未曾见过陛下。”
“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了,哀家就带你回宫,叫你见见他。”太后拍拍白倾沅的手,眸中的喜色不言而喻。
“是。”她眉眼低垂,乖顺应下。
“皇帝啊,是哀家的独子,性子同成柔差不多,你既同成柔玩得来,同他定也是能谈得好的。”太后停下脚步,转身向着她道,“阿沅,哀家对你的指望,你可知道?”
白倾沅一愣,跟着她同样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后,她才缓缓开口:“太后娘娘对阿沅,有何指望?”
“阿沅,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这话挑开了说也无妨,京中早就传遍了,哀家就是想让你登上那位子。除了你,祈华殿的主人,不作他选。”
召未雨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白倾沅怔怔听着,上一世,她也说过一模一样的一番话,而她居然还信了。
她多想将召未雨的脑袋撞在墙上,叫她好好想想,叫她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番话,她说的真心实意吗?她说的问心无愧吗?
笑容僵在脸上,千万阴寒被藏在眼底,她敛了眉眼,上一世的悲剧全都在脑海中重新上演,走马观花般叫她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忽然,有一道声音打破她的幻想。
“太后娘娘,摄政王到了。”
“他来做什么?”
召未雨脸上的慈祥光环一扫而光,白倾沅蓦然抬头,见到她不悦的面孔。
前来传信的宫女不敢抬头:“奴婢也不知,王爷只说,他在屋中等您。”
“废物!”
召未雨不耐地吐出两个字。
白倾沅极会看人眼色,趁此机会,故意嗫嚅:“太后娘娘……”
太后好似才想起她还在,急忙转过身来,却也只是不自在地喊了一声,“阿沅……”
不过她的反应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她便又温柔地笑了,“阿沅,哀家还得去处理些事,现在日头烈,你先回去休息,晚些时候,哀家再来请你带我在山上逛逛。”
“是,太后娘娘慢走。”
白倾沅送走召未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思许久,她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场面,或许终于要出现了。
***
陶灼在屋里等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召未雨就来了。
他一瞬间笑得像个孩子,在她关上门后,熟稔地伸出手道:“回来了。”
搞得他才是主人似的。
召未雨心中本已有不快,此刻便是更甚,狠狠拍了下他的大掌,将手抽回,故意隔着距离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陶灼以为她只是寻常的小打小闹,于是也起了逗她的心思:“太后娘娘把我家夫人拐上了山,我来看看人都不行?”
“召宜在这里好得很,用不着王爷担心。”
这说话的语气又重了几分,陶灼微有些品出其中的意思,邪笑着起身,向她走去。
“又在闹什么脾气?我承认我是想来看看你的还不行?”
“陶灼!”
召未雨几步退后,厌恶地避开他的接触。
陶灼收了手,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注视她:“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召宜有孕了,你要多顾着她些,该收的心思都收了吧,往后没什么事,就不要特地到我房里——”
陶灼本不是个讲理的,听她一说这话,心中登时就来了气,哪还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将人捂住嘴抱了起来。
在他往床榻去的一路上,召未雨拼命捶打着他,最后实在拧不过,咬牙往他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陶灼骤然被打,脚步一下便顿住了。
他舌头抵着被打的侧脸,一时有些恍神,召未雨趁机脚够着地,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疯了。”
她毫不留情地抨击他。
“我疯了?”被打后的陶灼忽然笑得有些狂狷,“是我疯了,还是太后娘娘您疯了?怎么,小皇帝年纪到了,可以亲政了,您就要丢开我了?过河拆桥也不是您这个拆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