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没死啊...
凶兽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子, 附身查看。
它那双黑洞洞的兽眼有些疑惑地打量地上的女人片刻, 试探性地伸出两爪,捧住女人的脑袋, 轻轻一转——
“啊!”
盛喜蓉骤然从梦中惊醒,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脖颈,随后她抬头看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倏地从地上站起, 拢紧身上有些宽大的军绿色男士冲锋衣, 开始闷头赶路。
她是在死人坑里醒过来的。
那里应该是那只白色凶兽储存食物的地点,四周是堆叠在一起的动物或人类的尸体,或许是天气转暖、尸体无法很好保存的缘故,她的鼻息间已能闻到隐约的腐臭气。
她在那里看到了被孟青用枪逼出的狙击手。他已经死透了,就躺在她的身旁, 双眼圆睁,尸体冰冷僵硬。
但她没有看见孟青的尸体。
这其实是好事,没发现尸体,...至少证明人还有活着的希望。
盛喜蓉屏息静气,确认死人坑外的洞穴并无丝毫异响,凶兽并不在洞穴后,忙从死人坑里爬了出来。
她一路奔逃,从植被茂密的丛林深处到植被逐渐稀疏、偶尔能看见人类社会残留的痕迹时已是过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的运气似乎好了起来,一路有惊无险,甚至找到干净的水源解渴。只是没有吃的,如今这种时节,她连野果的影子都没看到。
盛喜蓉是真的很饿,气力渐失、头脑晕眩,眼前似乎都出现了幻觉......
她在公路边站定,傍晚的霞光洒在她身上,落在她有些麻木的脸上。
她太饿了,以至于终于等到一辆行驶中的车停下,见到车里的人时,内心的欣喜都不足以调动她全身
牧ζ向车里的人挤出一个笑或是恳求的目光。
她只是有气无力地看着那人,双腿酸软,眼皮沉重。
那是一辆绿色的吉普车,车身脏污,满是灰尘泥泞。
副驾驶一侧的车窗降了下来,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过头来看她。过了一会,似乎看出了什么,他将身子斜斜朝盛喜蓉探来,一颗脑袋几乎要从副驾驶一侧的车窗钻出来了。
他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身形微胖,圆脸,寸头,发际线严重后移,看着并不起眼,但一双眼睛却是极利,正目光赤-裸地打量盛喜蓉。
盛喜蓉一身男士装扮,身量高瘦,又被孟青剃头,脖颈、脸上也脏的不成样子。她直愣愣地站在路边,人从急驶而过的车里朝她扫视,也大多会把她当成男人。
但这人不同,他显然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
盛喜蓉站着不动,任由他打量,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她的运气还是不够好。
打量片刻,男人短窄的下巴一仰,说:“上车。”
盛喜蓉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副驾驶上扔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小面包、几根火腿肠和一堆散装的槟榔。
男人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一边朝被盛喜蓉挪到一旁的塑料袋瞥了一眼,说:“那里面有吃的,自己打开吃。”
他态度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说罢便收回了目光。
盛喜蓉一言不发,打开塑料袋,把里面仅剩的两个小面包全吃了,又剥了根火腿肠。
但还是不够,她饿了两天,这点东西根本不能喂饱她。她快速扫了眼身旁的男人,见他没有留意她这边的动静,便准备偷偷把剩下的几根火腿肠全吃了。
这时,眼前突然多了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矿泉水瓶的形状和异变前并无任何区别,只瓶身上的塑料包装纸上的文字变得精简许多。
这水干净,能喝。
盛喜蓉伸手接过,没看那个男人,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拧开瓶盖准备喝水,腿上突然被人扔了袋拆封后用到一半的卫生纸。
男人双手虚虚地扶着方向盘,扫了她一眼,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把脸和脖子擦干净了。”
盛
喜蓉一怔,但奇怪的是...对此,她心中并不惊讶,似乎早在上车时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她沉默了一会,没有拒绝,仰头喝了几口水缓解吃过面包后口腔的干涩,又扯过几张卫生纸叠在一起,打湿后对着遮阳板上的化妆镜...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将脸上的灰尘、干涸的泥点擦净。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样子。头发没被剃光,还留有一层或浅或深的发茬,能看到头皮的那种。
但这还不如剃光了好,至少均匀、和谐!不像现在,一头杂乱的发茬,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像是得了秃瘢,丑的十分滑稽。
她一边擦脸,一边默默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伤心的不得了。
她现在还是饿,但已经没有胃口吃东西了。她想回家,想躺到床上好好地睡一觉。她还想叶开,想让他给自己买几顶好看的帽子......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听了,’啧‘了一声,侧头看她,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啊你?”
盛喜蓉听了,想到待会会发生的事,哭的更凶了。
男人说:“别哭了,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
盛喜蓉深呼吸了几下,将脸上的泪水拭净,依言抬头看他。
男人本在开车,见她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眸光一亮,下意识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将车急停在了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