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重视团圆,元宵节那天,许颜和许隽都抽空回了趟容城。自许颜母亲离世,以往每年这天都是三个人一起过,许颜出国后,家里就剩下两人。
虽然该有的仪式每年都有,但许林每年都念叨着人丁单薄,不如别家热闹,话里话外都暗示姐弟俩早日成家添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年终于多了罗钊,他事业有成,待许颜真诚宠溺,许林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终于不在念叨冷清。
晚餐后,许林说要带罗钊去小区内转转熟悉环境,许颜知道他是想去小区活动室报下午的“仇”,顺便“显摆”,没拆穿,也没拦着,和许隽留在家里收拾。
两人前脚刚出了门,许隽就扔了抹布,往沙发一倒,仰叹道:“做家务太累了,姐,我腰断了。”
许颜瞥他一眼,嘁声:“就擦个桌子,你至于嘛?”
“至于啊。”许隽坐正了些,一脸的苦涩,“我跟爸说了三十遍请保姆,请保姆,他非不同意,说自己闲着没事。结果呢?每次我回来看他,洗衣服、拖地、洗碗,擦家具啥啥都得干,累死个人。”
“演员不就是要体验人生百味,表演才更真实流畅,爸这是锻炼你。”
“你觉得我这颜值身段能接男保姆的戏码?我这种贵族气质,演霸总都屈才,妥妥王侯将相,一辈子被人伺候那种。”
“造反被砍头那种?”
“……”
许颜擦了桌子,正想拿扫把扫地,被许隽阻止,他摸出手机拨弄几下,电视柜下面一个黑色扫地机器人开始运作。
机器人颜色和电视柜相近,许颜起初没注意到,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为反抗老爸的剥削买的。”许隽面有得色,“好在我聪明,趁他不在家,把扫地机器人、擦窗机器人和洗碗机给他配齐了,他轻松,我也省心。”
许颜原本也是倾向于请保姆的,现在使用智能家居,许林能轻松不少,等于完美解决了问题,她脸上笑意不由多了几分:“这事你倒干得不错。”
许隽冲她比了个剪刀手,话锋一转道:“不过咱爸真是越来越幼稚了,不就下午输了盘棋吗,晚上非要去赢回来,自己能力不够就拉罗总一起,我真服了他了。”
“老小老小,爸除了爱吃,也就这爱好了,随他吧。”
许隽看着许颜,心思转了几个来回,还是说:“姐,罗总都来我们家两次了,他没说什么时候带你回去见家长?”
“他爷爷奶奶还在京都,还有段时间才会回来。”
许隽“哦”一声,默了默又说:“我看罗总对你真挺好的。”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 许颜总能一秒猜中他心思,许隽服气。 他微叹口气,双手在胸前交扣几次,似在斟酌措辞,十来秒后,终于问:“你还是决定要利用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利用两个字眼是很重的,无论是至亲至爱之情,还是朋友之谊,一旦沾染,量变到质变,往往一夕之间,再难转回。更别论罗钊这般自负的人,付出真心,收获假意,情何以堪?
许隽见许颜脸色发白,双唇咬成一条直线,整个下颔绷得紧紧的,他突然觉得自己问得残忍,正有点无措,
许颜突的抿开唇,有点惨淡的笑了:“不利用,怎么办呢?”
不利用,怎么办呢? 她从最开始接近他,不就是为了利用他? 纵然她爱他爱得胜过她自己,她也要利用他。 就连当初的放手,虽然有猎人爱上猎物的无奈,更多是她发现自己还不具备利用他的机会和能力。
她实际是最自私狠心的人,她怕泥足深陷,怕陷在他的温情里走不出来,怕自己爱他爱得不纯粹。
但实际的实际,是她尝试了,靠近了,知道此路远不如预想的简单。她更怕自己配不上他,怕自己的世界只有他,怕他终有一日将她厌弃。
她吃过一无所有的苦,受过任人拿捏的痛,怕的太多,想抓住的就更多。
她踌躇不忍的时候,也曾一遍遍问自己,如果罗钊没有一丝利用价值,她还会轻易让他靠近,轻易原谅他吗? 她不知道。
所以,她可以原谅他曾经给的伤痛,给他机会,也会回报他,认真爱他,但她没法忘了那日的被动,忘不了刻在身体里的仇恨,再不能为所谓的爱情抛弃所有,做一个满心满眼只谈情,不讲利的姑娘。
那样纯粹阳光的姑娘是蜜罐里泡大的,她大概也是,但那她的蜜罐内壁有缝,外壁有刺,恨意和痛楚撕扯温情,只有磨灭才能解脱。
许隽心头钝钝的细密的疼,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沉寂的不似自己。
他还是当年那句:“姐,我们可以想另外的办法。”
她的答复也如当年:“是可以,但都不比这一条更快更有效。”
话是一样的话,但力度和情感终归是不同。
沉默中,许隽深吸一口气,问:“你想过如果日后他知道了,你怎么办吗?”
“能怎么?顶多分开吧,或者他气得太狠,恨了我,要惩罚我,但他这个人骨子里是讲情分的,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