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官主军事,其中有讲九畿之地,宗周王室所管辖的地带就像一圈圈的同心圆一样向外辐射开,诸侯拱卫中间的天子京畿之地。之前还在府上时,其他几位姐妹因为并未出过远门,对外方世界感觉好奇,于是看的较多。
像冬官这篇,主要讲得是木匠、玉工、陶工等工匠如何制作车舆、铸造青铜器皿、修建宫室的工艺手法,一些小娘子是不喜爱看的,像她这位三姐的喜好,实在是称得上稀奇古怪。
不过因为郑文喜欢冬官,她勉强看了一段,最开始感觉乏味,后来却也看出了点趣味,再加上郑文有时候会从小西院拿出一些巧工回来,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各种动物,活灵活现,一看便是小西院那些方士的手笔。她渐渐也觉得营造之事格外有趣了。
所以说人类最大的学习动力还是兴趣。
郑文翻了翻这卷案牍,固定竹简的绳索还算完好,没有重新绑的必要,这才道:“那走吧。”
“去哪儿?”七娘子有些茫然地站了起来,有些跟不上郑文的想法。
“去前院。”
公子奭白日一向在前院的堂中处理公务和接待宾客,这段时间郑文发现院外不时就有马车停靠,她不知道公子奭到底在忙些什么,只是肉眼可见地每日上门的宾客逐渐增多,无数的函书从千里之外快马送来,似乎还带着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昨日里那位锦衣郎君公子丹算是其中地位比较高的一位。
七娘子摸不着头脑:“要这么早去吗?”
郑文失笑:“要不然等公子奭用饭是再过去?”那样也太过失礼了。
七娘子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掸了掸衣裙上沾染的灰尘后跟在郑文的身后一起向前院那边走。
屋檐下的阿苓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郑文和七娘子去的方向是前院后又垂下了头,认真地翻阅手中的书卷。这是女公子给她布置的今日任务。
而郑文刚出了院子,就觉得氛围与以往的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宅院中似乎多了一些陌生面孔,院子里守卫的兵士明显多了一些。
七娘子也发觉了,于是看了郑文一眼,见对方神色不变才镇定下来。她最近只知道自家宅院的前边来了很多客人,大多都是一些贵族,于是她为了避嫌,基本上不会来这边,就算去找霍仲他们,也会下意识地避开。
到了堂处,郑文上了台阶,见两旁的兵士未阻拦她,她才径直向里面走去。一般如果有客人在的情况下,两旁的兵士会直接抽出刀剑横在她的面前。
七娘子赶紧跟上。她前几次过来面对公子奭时还感觉到拘束,后来来了几次反而找到了门道,就是只要跟在自己阿姐后来沉默寡言装作自己不存在就行了。
出乎郑文意料地是,堂内有客人,她进入的时候就看见一位老头就站在公子奭身旁,两鬓斑白,她看了几眼,觉得眼熟,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她见过。
这是那位前段时间给公子奭看过病诊脉的疾医,怎么今日又来了?
她心中这般想着就听见那位老头对着公子奭问了一句话,神色还带着如同上次一样的不解:“公子,你前段时间有没有吃过一些异药?”
他们两人都未注意到门口的郑文和七娘子,郑文余光瞥见公子奭在听到这句话后垂下了眼帘,指骨慢慢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虎口部分,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只有甫正站在公子奭旁边,等疾医走开时,他目光抬起刚好对上了门口郑文的视线,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迎了过来,“郑小娘子。”
郑文目光从那位疾医身上收回来,对着公子奭看过来的目光举了举手中的竹简淡淡笑了笑:“我是来还书。”她说着话把书卷递给走过来的甫。
那位疾医听见了甫的唤声后却是抬头看了郑文一眼,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番似乎在确定什么,郑文这下十分肯定对方不是小西院的人,而且并不住在这座宅院里,不过能给公子奭诊脉看病的人一定是对方的亲信,要不然以公子奭这多疑的毛病,她都怀疑摸过他手腕的陌生人能不能活过一个人。
这些疾医应该是住在他们宅院附近,不然以公子奭这脆皮身体,突然出了什么好歹就麻烦了。
郑文心中莫名觉得自己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她想了一下,正准备拉着七娘子告辞,却被那位疾医给叫住了。
“小娘子暂且等一下。”疾医看了一眼公子奭后才走向郑文,他鬓须花白,但却保养得佳,看着就是位康健之人。
郑文有点莫名,却还是停下了步伐。
疾医说:“听说之前是小娘子在山林中救了公子。”
郑文听到这句话眉头微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才慢慢点头:“然。”
“那小娘子可有喂公子吃过什么……异食。”他见郑文面有疑惑和些许莫名,又加了一句,“我曾听闻一位异士讲,过山林中有些草药,生长百千年,不见人气,于是有了灵性,可算精怪,这种草药人食之可解百毒,养人身,治百病,珍惜罕见,听说可堪比长生之术。”
这下郑文听懂了,面前这老头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公子奭的身体可能比以前好了许多,他觉得是自己在山林中逃亡之时无意之中采集了类似人参精这种十全大补药给公子奭吃下了,导致对方先天不足症状得到了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