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这课业相柳可不是希望你这样完成,他本意是让你摸清我的性情,观我的面相也不过是假借说辞。”郑文用手中的书简敲了敲阿苓的胳膊,让她把人放开才对着面红耳赤的少年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性情,如实写在书简上交上去就可,不必在这里待着了,弄得阿苓练武温习功课都静不下心来,还得看着你。”
郑山连忙站起来整理衣裳,不好意思地看着眼肃面的阿苓,却还是没有离开,踟蹰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文挑了挑眉:“你还有事?”
郑山耳朵尖还红着,脸上也是红彤彤地,在阿苓的一双盯视的眼睛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女公子,相、相先生还让我去观一人的面相。”
郑文起先听到这句话还有些好奇,不过看见郑山的表情后立刻就反应过来,“相柳让你去观公子奭的面相?”
她说这句话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相柳这老头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做出此番要求也不是不可能。
郑山怏怏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份课业难度很大,课业已经过去数天少年一点都没找出完成的办法,信心受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公子奭一向在前院活动,后院和前院之间还有两道门,中间隔着一条小廊道,平时都有人把守,他们这些人一向在后院活动,根本去不得前院,见到公子奭的机会根本没有,他如果不经允许擅自闯入了不该进的地方,估计就是尸首一具了,也怪不得郑山没有办法了。
曾经就有一位少年最初误入了那道前门,当时要不是阿苓碰巧路过,拔出剑格挡一下,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郑文看见少年怏怏表情,也觉得这个任务太难,她想了一下,给郑山出了一个注意,“你先回去让相柳答应把课业上交的时间拖延几天,再过三天便是狩猎之日,到时候我们与公子奭一同出去,你找准时机观察一下。”
一同出去狩猎的事,郑文还未与那些少年说,就是怕耽误了他们学习的进度,扰乱了他们的心思,一直压着,准备在前两天才告知他们现如今还有三天,也不算提前。
郑山听见这消息浑身的萎靡不振瞬间都消散不少,抬头看向郑文,一双眼睛都变得明亮。
她只笑道:“回去通知他们的时候记得提醒一下,让他们做好准备,山林中蛇虫多不胜数,还有猛兽作怪,十分凶险。这几天的功课也不要拖拉,按时完成,谁完成的好,以后可以随着霍仲他们一同练习剑术。”
郑山应是,和郑文行了一个礼之后就赶紧小跑着离开了,平日里的稳重完全不见,看来是真开心。
阿苓看着开始忍不住怀疑起郑文的判断:“女公子,郑山以后真会有大作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傻小子罢了。可她也不想想她现在也不过十一岁左右,比郑山还小上个月。
郑文拿着书简,重新躺在了塌上,感受着茅草棚子外面穿透进来的点点阳光,半阖着眼道:“少年性情,才应异常珍贵。”等他们长大,那便是参与争斗,与生生死死打交道的时刻了。
阿苓点了点头不再多话,郑山走了以后,她总算可以静下心来,要不然就要一直放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对方身上,她现在基本上对着任何出现在郑文身边的人起先都会存着一部分警戒心,更别提近几日尤其鬼鬼祟祟的郑山。 她重新半跪在一旁的软塌旁边,手持毛笔重新临摹字迹,旁边放着一把小锉刀,以便随时更改,可是却用的极少,她少有错字,唯二的两个错字还是因为郑山在场,她一心二用才错了。
躺在床上的郑文却在想如今各国局势,这几天不断有消息传进虢城中,在曾国称王的伊皁因为背负杀父嫌疑,诸侯不认,他便下令要迁都洛邑,说是要分赏诸侯公叔,而在携地惠邑称王的惠侯却是异常安静,近些天并未消息传出。
不过公子奭近些日子也少有的安静下来,她去过前院几次,甫不在公子奭身边伺候,伺候对方的变成了之前见过的那位少年仆从,朴素低调,一点都不像和公子奭自幼长大之人,和七娘子说话时还会脸红,看着实在是胆小怯弱,比起公子奭这个食肉动物,齐奚就像一个食草的兔子。
郑文也是在听说过现在为公子奭诊脉看病地都变成了齐奚,才觉得人不可貌相。
局势再怎么混乱,三天后的春日狩猎之日还是如期到来。
这一日院子里的人都起得很早,前一天早已经把要带的器皿还有可能在外过夜的一些必备之物都准备好了,不过因为院中只有一位妇人,还是郑山的阿母,出身微末,实在是没有准备过如此大型的狩猎活动,也不知道该带一些什么物件,更别提郑文和阿苓还有七娘子了,郑文只好去找齐奚让对方列一份所需之物,他们按照着来准备,于是在出行前两天他们都在各种忙碌中度过。
翌日起榻时几人都在打哈欠,特别是郑文,昨日睡得很晚。
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前面一辆尤其出众,宝盖华车,比起进城时招摇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她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正准备和七娘子她一同踏上后面的那辆马车时,齐奚突然从前面走了过来。 “郑小娘子,我家公子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