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冷飕飕地说:“你也配?”
又白了他一眼,她抬脚就走,谢离舟的眼神,从玩味变得痛楚又不甘,牢牢地缠在她身上。
忽然,顾苒扭头,走了回来。
谢离舟心砰砰跳,以为她是改变主意了,结果她只是捡起她那个布袋子,冷哼一声,又走了。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神情苦涩,咳了两声,伤口被牵动,刺痛侵蚀着大脑。
还是不行吗?
“少爷!”满头白发的管家,惊呼着跑过来,颤抖着扶起他,“您怎么出门了?医生说您的伤要静养!”
谢离舟不答,任由管家扶着自己往别墅里面走,鸦羽般的长睫掩着眸中落寞。
他想起了和顾苒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十三岁那年的柴科夫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
其实在比赛之前,他就听说了很多次她的名字。
十一岁正式开始学习小提琴,十三岁以惊人的高分考进柯蒂斯,百年难遇的天才,音乐界冉冉升起的明珠……
她在他前面出场,穿着一条上黑下白的连衣裙,踩了双黑色的小皮鞋,头发盘起,冷着一张格外漂亮的小脸儿。
然后,在评委和观众的目光中,拉起小提琴。
短短十几秒钟,观众们小声惊呼:“这个女生真的只学了四年琴吗?太厉害了吧。”
“她的琴声好干净,像是精密的机器。”
就连评委们,面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只有谢离舟皱着眉,不解她是怎么做到和琴声如此割裂的。小提琴这么枯燥,能坚持下来的,或多或少喜欢着这门乐器。
可是从她眼中,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欢。
就像观众说的那样,她像个精密的机器,严格完成着谱子。
或许她的琴声里表达了感情,但那不是由她内心生出,更像是……她在高明地模仿着谁。
谢离舟不是没听过很难听的琴声,哪怕是“锯木头”、“不成曲调”,都没让他这么难受过。
这场比赛,最终他获得了冠军,顾苒是亚军。
不少人羡慕地说:“她真的好厉害,参加的国际赛事都能拿到奖。”
“是啊,再练几年,说不定能超越谢离舟呢。”
谢离舟在心里冷笑。就凭她?想赢自己,下辈子吧。
后面几年,她果然一次冠军也没拿到,最好的成绩就是银奖,被人戏称为“机器人二号”。
此刻,谢离舟靠在沙发上,眼前浮现顾苒十五岁那年,站上领奖台的样子。
对于无数人来说,第二名是非常好的成绩,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
自始至终,她都沉着乌黑寂静的眸子,没有笑过。
那个时候他就想,她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多笑笑就好了。
结果……她的灿笑,全都不是给他的。
谢离舟心海翻涌,怄得几乎要吐出血来,脸色变得煞白。
管家忙问:“少爷,您没事吧,要不我再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短短两个字,几乎耗尽了谢离舟的力气。
缓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你去收拾东西吧。”
“好,”走之前,管家劝他,“少爷,能把老宅买回来是好事,开心些。”
谢离舟笑了两声,却一点也听不出喜悦。
管家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运作了那么多年,都买不回的老宅,现在忽然能买回来了吗?
秦烬说不让他靠近顾苒,就雷霆般采取了行动。
这男人不光狠,还精准地踩在人的软肋上。
想到两人的差距,谢离舟重重地凿了一下沙发,眼睛猩红一片。
十九岁的他,就算已经是世界顶尖的小提琴家又怎么样,只能帮顾苒教训教训舒妙那种人。
为什么他不像秦烬一样,是二十七岁?
想到顾苒,谢离舟喉咙发紧,不甘心地攥紧了拳,指甲都要扎进血肉里。
*
顾苒并不知道谢离舟要搬走,揍了一顿人,她自觉已经找回了场子,舒服多了。
晚上秦烬给她上完课,她笑眯眯地走过去,谄媚地问:“累不累呀,我帮你拉伸吧?”
秦烬狐疑地看她一眼:“你又闯祸了?”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她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好辛苦。”
秦烬轻笑,揶揄着问:“那是想吃零食,还是想要礼物了?”
顾苒躁得慌,说:“不是,都没有!”她现在已经不是又馋又熊的“三岁小孩”了哇!
“那怎么了?”
她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唔,就是……我不小心,打了一个人。”
“谁?”秦烬马上问。
“谢离舟。”
等了几秒,秦烬没接话。顾苒心道,他不会气过头了吧?
呜呜呜,早知道不和他坦白了。这不是谢离舟说别墅区都是摄像头,她想着先下手(认错)为强吗。
悄咩咩抬起眼皮,看向秦烬。
男人非但没生气,竟然笑得还挺开心的!肿么回事?
“苒苒啊,”秦烬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打人是不对的。”
“嗯……”
“但是那小子不算人,所以可以随便打。你要是一个人打不过,我再给你派两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