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细杂的混音之后，景修白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没有……”
“你知道正在追你的人是谁么？”池芯打断他的话，“是诺顿·休斯。”
池芯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作为世界原住民的景修白可是相当清楚，池芯一说出这个名字，他就沉默下去。
池芯又加一把火：“他就是异能药剂的发明人。”
景修白叹息一声：“你都知道了？”
“是啊，要不是有他，我还真不知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完美异能药剂，路易斯被蒙骗了，你这个‘完美体’自己还不知道么？”池芯握着刀的手收紧，声音里掺入几分冷意，“如果我一直不知道，你打算瞒我多久，直到你的副作用发作，然后死在我面前么？”
她面前没有镜子，不会发现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那是一种夹杂着怒火，心惊，恐惧等十分复杂的表情，是曾经因为害怕而被迫面瘫的她从未有过的丰富。
景修白一时没有说话。
池芯正要再说什么，刚才被她注视的那个“景修白”突然抬起头来，眼里一瞬间有蓝光闪过。
然后池芯所处的地方，突然变成了光滑的冰面。
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地向下滑去，胯骨和冰面相撞，不由发出低低一声闷哼。
“池芯！”景修白的声音顿时焦急起来，“你在哪？我去找你！”
池芯在向下滑动的同时，手中长刀赫然换成了一把黝黑的加特林，枪口瞄准，子弹以极快的速率射出！
哒哒哒哒哒！
刚才使用异能的“景修白”顿时被射成了筛子。
看着它的惨状，池芯突然觉得心口的郁气竟然纾解了一些。
景修白那边已经跑动起来，应该是他在脱离队伍，试图来寻找池芯，池芯重新跃上一个冷冻仓的顶上，单手持枪，一枪杆子周围凝成的冰壁打破。
她看了看手里的枪，又看了看碎裂的冰壁，“咦”了一声。
“池芯？”景修白喘息出声。
“这里有一群你的克隆人，他们会用异能，只是威力比起你要弱一些。”池芯简单地说，“你不用过来，想帮我的话，就把副作用告诉我，我自会想办法对付它们。”
“克隆体么？这的确像他们会用的手段，毫无道德和伦理的底线。”
池芯顾不得景修白那边在说什么，铿锵将加特林的弹夹换掉，长长的弹夹几乎垂落到了地上。
她举起枪，刚要继续射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一愣。
只见剩下的这些景修白的复制体，居然吸取了前一批被池芯射死的教训，在她刚举起枪时，提前凝成一片透明的冰壁，阻挡在它们和池芯面前。
与此同时，娄辰的复制体们配合默契，池芯只觉得无形的重锤从四面八方捶来，同时击中她的大脑。
“噗。”她单膝跪下，一滴血液从嘴角流出。
“池芯？！”景修白意识到不对，声音都变了调。
“你坚持住，我这就过来。”他再次跑动起来，一贯有条不紊的语气不见了，甚至开始颠三倒四，“你刚才问——对，想对付‘我’其实很容易，虽然他们称呼我为最完美的实验体，但是有一项缺陷对我来说是致命的。”
他喘息着，声音在微微发抖：“我的异能种类强大，然而受到使用方法的限制，我每次只能使用一种形式的异能，比如冰壁，比如冰锥，比如冰冻，要想使用另外一种，则会有不一样的冷却时间——一旦强行使用，就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那些克隆体如果还没有我的实力，它门的限制只会更多……池芯你还在吗？你还好吗！”
景修白两条机械拨动的腿停了下来，他将战场抛在身后，连几乎击中他的流弹都置之不理，茫然地一下又一下地按着耳麦。
“池芯……？”
“……。”
几秒钟之后，耳麦里才传来池芯的一声轻轻的喘息。
景修白连呼吸都停止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击了他，周围的声音突然嘈杂起来，似乎刚才被他忽略的一切都回到了他的世界里。
“我知道了。”池芯的口吻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对劲，一如既往的从容而干练，“你不用过来。”
说完，她就切断了联络。
在他和池芯的交流中，他总是处于被动的那个人。
景修白莫名想到了这个问题，想到池芯此刻可能发生的状况，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他将目光放远，看向实验室顶楼的方向，眼神坚定起来。
某些决定，他可以不用求得认可，不必得到承认，一旦做出判断，就贯彻自己的意志。
决定了做扑火的飞蛾，就不能怪火太灼热。
景修白思维重新清晰起来，一条一条的信息在脑中交织成复杂的网，他迅速做出分析，抬腿向实验室的五楼跑去。
是他告诉过池芯，往高层走，她一定在那里。
另一边。
意识攻击的确是池芯唯一无法做出有效防御的攻击方式，倏然受到重创后，她多花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来调整。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她毫不犹豫地挂了耳麦，在她看来，这是属于自己的战场。
池芯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周围聚拢的复制体们，举起胳膊，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