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细妹拿了李景福的两件需要缝补的旧衣裳出来,做起了针线。因为心思不定,明明只是打个补丁的简单活计,却连连扎了好几次手指。
很快,乔细妹就听到了外头的响动。
还有里正跟人说话的声音。
她侧耳细听,发现里正和那些汉子,敲开了唐家的院门,然后鱼贯而入,紧接着,传来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那些人似乎在找什么人。但却似乎不欲声张。
她心中悚然一惊。
忽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渤海郡家家户户都有地窖,他们这样一家一家搜过来,怎么可能会不看自家的地窖呢?
那儿媳妇儿和孙女们,会不会被他们惊扰,甚至侵犯?
乔细妹一股火上来,嘴角就起泡了。
疼得她差点张不开嘴。
不行,要么就得让女眷换个地方藏,要么就得把地窖遮掩过去!
乔细妹急得团团转,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躲过这一劫。
唉!要是当初挖地窖的时候,专门搞个能藏人的机关暗道就好了!
可是,那会机关术的木匠,原本就可遇不可求姑且不说,你一个平民百姓人家,搞这种东西,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家有猫腻?
但就算不搞个机关暗道,挖一个用来藏人的小地窖,也比这样子强啊!
乔细妹后悔不已。同时心中暗恨自己的疏忽。
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
这哪儿来得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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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寻找
乔细妹越想越是郁闷,只觉头晕目眩,眼睛发花,忙忙地揉按太阳穴,又掐了几下睛明穴,但只有一点点效果。
这份担忧在那里,她这股子忧心郁闷的火气就一直往头顶上冲。
那些军汉很快就搜完了唐家,来到了老李家。
帮忙叫门的是里正。
李景福给里正开了院门,见到乌央乌央地一群人,大部分还都是军汉,就觉得心里头直打哆嗦。莫非这征了兵,就要直接拉走么?
这些人也没有搭理李景福,但也没有推搡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鱼贯而入。
那么多人,走路竟然没有什么声音。
最后排还安排了一个人,回头查看众人是否留下了太过明显的脚印。
李景福有些迷惑,但也不敢说什么——当年逃荒的时候,他可是见过不止一回溃兵的。
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模样齐整,进退有序,不大像溃兵。但谁又能保证,正军就一定不会干出来跟溃兵一样残忍的事情呢?
乔细妹原本心里打鼓得厉害,头晕眼花的症状也加剧了不少,可见到这些人的做派,反而稍稍放心了几分。
这些军汉不跟他们废话,只挨排儿打开房门,把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个遍。
但他们重点只看炕上、榻上、门后,以及各种有可能藏得进人的柜子、箱子之类,过程中并没有把东西扔得乱七八糟,也没有顺手牵羊拿走财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乔细妹把银钱之类都藏得太好了,他们翻来找去的,却压根儿就没见到什么值钱东西。
人家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不至于动手去抢庄户人家补丁摞补丁的破衣烂衫吧!
细细地搜过地面上每一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目标,领头的那一位就问里正:
“这家没有地窖么?”
乔细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她站不住了,直接靠着桌子,瘫软在了炕梢的小坐垫上头。几个儿媳妇儿和孙女们,这下子怕是要羊入虎口了!
得赶紧想个法子!
赶紧想想怎么才能救她们呢?
乔细妹一手掐着自己另外一只手的虎口,强撑着让自己不要晕过去,要赶紧想办法。
但那种着急上火的感觉,乎乎地就上了头。
嘴角的燎泡更疼了。
嗓子好像也肿了,又痒又疼,怕是里面也起泡了吧!
只听里正认真点头回答:
“鄙村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多半用来储存菘菜、芦菔、芜菁之类。也有些人家会在地窖里存些粮食。”
领头的壮汉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等到里正絮絮叨叨地说完,方才下了指令:
“把地窖门打开,我们派几个人下去看看。”
里正忙忙点头同意,拉着李景福耳语了几句,李景福立即乖乖地把地窖口上那口装了酸菜做伪装的小缸给挪走了。
乔细妹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简直跟面条一样,细粒面软,她想站起来,却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
小缸被挪走了,地窖口上的盖子也被打开了。
站在盖子正下方的恰好是李云心。
她正一脸好奇之色,似乎正想方设法地想要弄清楚外头发生了啥事儿。
李景福蹲下身子,提溜着肩膀把李云心薅了出来。对着地窖里头喊了一嗓子:
“麻溜滴都上来吧,别害怕,没有事儿。”
李云秀把李希杰和李云舒抱了起来,送到了地窖口上头来,李景福在上面一一接过。
李云娇、李云芳都被冯氏送出了地窖口,李云娇自己爬了上来。
冯氏和聂氏也跟在孩子们后面出来了。
只是也不知两人是故意妆扮的,还是在地窖里头黑咕隆咚地摔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