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南还以为他们只是闹别扭,他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不行你给我说说,我去劝劝简禾?我告诉你,女孩就得哄着,何况是——”
他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是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空气顿时安静了。
林路南呆在了原地,他什么时候见过傅松琰这样丝毫不遮掩情绪的时候?
良久,傅松琰抬手遮住眼睫,嗓音很哑:“你走吧,谁都救不了我。”
连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
深夜,林路南将傅松琰扶到车后座,气喘吁吁的和司机说:“送傅少回家吧。”
林路南走后,司机看了眼后座歪躺着的傅松琰,犹豫了一会儿,问:“傅总,今晚回哪儿?”
按以前,本来是不需要问的,无论多晚,傅松琰都是回碧华,但这段时间傅松琰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住在办公室居多,至少这段时间他从来都没有送傅松琰回过碧华。
后座的男人意识似乎有些迷离,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司机又问了一遍,才拧着眉,下意识说:“回碧华。”
司机点了点头,驱车往碧华的方向驶去。
指纹锁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更何况,简禾压根就没睡着。
她踩着拖鞋走到楼梯口,果不其然,看见傅松琰正在冰箱里找水。
简禾没走近就闻到了漫天的酒气,男人半撑着身子,手掌在冰箱里摸索,却半天都没摸到水。
简禾立马小跑到他身旁,在冰箱侧门拿出一瓶水,她仰头看他:“这水有些凉,我去烧点热水给你好不好?”
走到他身边,酒气愈发浓郁了起来,简禾拧了拧眉,这是喝了多少酒?
男人低垂着眼睫,看着她:“给我。”
简禾握着冒着冷气的玻璃水瓶,“……你胃不好,我们还是喝热水——”
“我说,给我。”
简禾一怔,几秒后,她抬手,将手里的水递给他。
傅松琰接过,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半瓶水进去。
男人衬衫领口松散,额前碎发搭在额前,挡住了他眼眸。
简禾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蜷缩了下被冒着冷气的水瓶刺激的冰凉毫无血色的手指,声音有些低:“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傅松琰动作微顿,“应酬。”
“噢。”简禾应了一声。
傅松琰顿了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女孩仰头笑了笑,“我在等你回来。”
这一刹那,傅松琰心脏像是被撕扯般的疼痛,他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女孩的视线干净纯粹,他偏了头,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视线。
“……我没说今晚会回来。”
“我知道啊,”简禾却笑了:“反正我最近没事,等等也没关系,你不在我也睡不着。”
她顿了顿,害怕傅松琰觉得自己这句话是在抱怨他这么久没回来,女孩立马补了句:“不过没关系的,你最近很忙我知道的。”
听着女孩替他解释的话语,傅松琰闭上了眼睛,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指甲刺进了肉里,疼痛感让他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深吸口气,嗓音很沉:“以后别等我了。”
没等简禾回答,他径直往楼上走去,“你去睡觉吧,我去洗澡了。”
*
冰凉的水流浇头而下,男人睁着眼,像是自虐般,眼睛闭也不闭,任凭水珠沁入眼睛中。
眼中酸涩的厉害,水珠从脸上划过,压根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倏地,男人紧握拳头,在墙壁上狠狠砸了一拳。
四十分钟后,傅松琰收拾好心情从浴室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床上女孩睡的正沉。
他脚步微顿,走到床边,看着简禾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
他伸出手,用指腹在她侧颊上轻轻蹭了一下。
夜色似乎将他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了。
良久,他轻轻的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他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马走出这个房间,不应该和她再有任何牵扯。
但他做不到。
压根一点也做不到。
十分钟后,傅松琰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躺到了简禾的旁边。
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厘米,这一刻,他却觉得似乎隔了一整个银河,让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他有多久没见过她的睡颜了。
自从他从县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住过,算起来,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而这段时间简禾出奇的乖,不吵不闹。
有时候傅松琰甚至想让她吵一吵,闹一闹,这样,他就有理由能和她联系了。
就算是吵架,他也愿意。
看着她平静的面庞,傅松琰闭上了眼睛。
——自从去了县城,他也没有睡过一次整觉,似乎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