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宝阁里,攸宁问起有没有五六岁的孩子合用的文房四宝,年迈的掌柜的笑眯眯的亲自取来几套自家特地打造的。
文具一样样的特别小巧,把玩着便觉有趣。
攸宁选了两套,一套给阿悦,一套留待来日送给三房的孩子。之后又想起桌椅,问能不能也打造一套。
掌柜的满口应下,说这类生意虽少,但这些年也陆续做过几笔,算是有经验了。
攸宁就跟掌柜比量了阿悦的身高,商议桌椅的尺寸、要用的木料、镶嵌的材料。
萧拓一面噙着微笑聆听,一面挑选了两个样子很新颖的棋子罐、一方白玉镇纸。
到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一间玉石铺子,入目的便是琳琅满目的首饰、摆件儿。
起先两个人很默契,关注的都是适合婴孩、阿悦用的,分别选了几样。掌柜的、伙计笑得合不拢嘴,愈发殷勤。
随后,萧拓让掌柜的把成色最好的珍珠和小石头取来,面前林林总总摆了一堆东西,他闲闲地挑选。
府中也多的是这些东西,但是开成字号的铺子,是常年倒腾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有一些的成色全不输宫里的。本来么,宫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从民间搜刮——不,还不是从民间搜罗再做为贡品的?
攸宁瞧着他毫不手软地选了两匣子珍珠、一堆极名贵的小石头,心里一乐。看首辅大人那个谱儿呦,活脱脱不知柴米贵的纨绔德行。往后没事还是别带他逛铺子了——别人来是花钱,他来是妥妥的败家。
二人离开的时候,掌柜的和伙计的嘴巴都要笑歪了:首辅大人莅临,还买了不少东西,待得他们如数送到萧府,这字号的地位就彻底稳了,别的不说,盼着对首辅惊鸿一瞥的闺秀怨妇到现在都不少呢,听到消息一准儿有事没事就过来捧场。
首辅夫人仙气飘飘的,肯定不屑和那等人计较。有什么法子呢,他们做的就是什么钱都要赚的生意。
出了铺子,萧拓不经意间想起一事,瞥一眼攸宁的手腕,“我送你的镯子,怎么总不见你戴?”
“我送你的玉佩……”攸宁本来是要反驳的,说着就看到了他佩戴着的麒麟玉佩,不由尴尬地收住话,咳了一声。
萧拓挑了挑眉,凝着她。她怎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个镯子,我让心腹帮我保管着,有些用处。你要是惦记着,回头我就拿回来,有必要么?”攸宁的确有些心虚,因此说话就刻意有所保留。镯子跟布阵图、机关图一并交给筱鹤了,他给她的信物,家里人都知道,见到一定会分外重视——这么想是没错,但是,她忽略了他。
萧拓看牢她,“你跟我,越是缺理的时候,越是能正儿八经胡说八道。”
“……”攸宁开始回想,有么?是这样么?
萧拓下巴抽紧,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不就是个镯子么……”攸宁追上去。
“那是我给你的信物。”
“所以我很看重,派上了很重要的用场。”
“……”他眼神凉凉的,强调道,“那是定情信物。”
攸宁挑眉,碍于在街上,碍于他黑黑的面色,没跟他抬杠:那是信物没错,什么时候成“定情”信物了?这是埋汰谁呢?那时候您老人家还单相思呢,干嘛拉我下水?
萧拓瞧着她那个德行,眼角一抽。
哪个做妻子的不是把信物当做珍宝一般珍藏着?饶是母亲,嫌弃父亲到那地步了,还是留着当初两家交换的信物,说好歹还算名贵,有合适的机会,就赏给哪个曾孙、曾孙女。
可他这个不着调的媳妇儿呢?别的都不论,那可是他当面交给她的,还说过让她没事儿就戴一戴。瞧她这反应,一准儿没用到好地儿去,不定是多煞风景的事儿。
着实气得肝儿疼。
接下来,首辅大人的心情是怎么都美丽不起来了。
他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可攸宁对他终究有了些了解,不由暗暗头疼:他闹脾气的理由总是特别幼稚,这次好一些,好歹是关乎一件价值起码十数万两银钱的物件儿,而且,这次好像真是她行事有些不带脑子且不地道了。
是因此,攸宁一直被做贼心虚的感觉困扰着,时间久了,居然莫名其妙地转变为对他的一点儿歉疚——好歹也该及时跟他打个招呼的,她却根本当他不存在,调换下位置,她应该也会闹脾气。
回府时,她以为他会找个由头独自回返,可是没有,他仍然与她共乘一辆马车,而且上车之前,照常扶着她踏上脚凳。
车厢里,夫妻两个相对,静默无语,她看棋谱,他看刚接到的信函。
过了好一阵,攸宁端详他一会儿,伸手握住他的手。
萧拓心生笑意,手却是只任她握着,不肯被她带向她那边。难得有个挣面子的机会,再不矜持一下,不就是二傻子么?
攸宁凝着他,挠了挠他手心。
萧拓不由对上她眼眸。清灵灵的剪水双瞳,似笑非笑,欲语还休。
这是认错的态度么?
但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是吃这一套的:手比脑子动得更快,直接就把人揽到怀里了。
第96章 别具一格的宠溺(4) 三更合一
攸宁环住他颈子, 下巴搁在他肩头。
萧拓抚着她的颈子,闻着那似有若无的兰香,心绪完全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