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过他厨艺不错。是从军期间的事情。军兵修整、无战事的间隙,唐修衡得空就去帮伙头军做饭,连带着跟厨艺好的人学会了做菜。董飞卿见状,也跟着凑热闹。那时候作为主帅的唐修衡,不过十八、九岁,在军中的大事小情,人们都津津乐道,慢慢地流传到各地。
唐修衡最擅长的是京菜,而董飞卿,据说拿手绝活是烤鱼。前者的厨艺,她十多岁的时候便有幸见识过,后者的厨艺,今日是首次品尝。
非要比较的话,她能说的只有四个字:不相伯仲。
有些男子,就是有着让人羡妒的天分,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一餐饭,蒋徽动手收拾碗筷,董飞卿转到临窗的大炕上闭目打坐——丁杨那档子事,让他心里特别不舒坦,看什么都不顺眼,得缓和一下情绪。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下地,走到院中,来回踱步,权当疏散筋骨。
蒋徽裹着一件披风走到廊间,静静地望着他,直到他停下脚步才说:“去沐浴吧。”
董飞卿嗯了一声,走进门,转到与寝室相邻的净房。
房里点着一小截蜡烛,烛光摇曳,居中的松木桶氤氲着水汽,他伸手试了试水温,有点儿烫手,正合他的意。
他一面宽衣,一面打量。墙角有一口很大的水缸,浴桶旁边有两个木桶,分别盛着开水、凉水。
难为她了,怕是倒腾了一阵子。
蒋徽回到寝室,熄了灯,在床外侧歇下。过了一阵子,听到他唤她:“蒋徽。”
“嗯?”
“搓背。”
“……”我怎么那么欠你的?她腹诽着,翻个身,当做没听到。
董飞卿又唤她一声,没等到她应声,也就作罢。
蒋徽想尽快入睡,偏生睡不着,丁杨那可憎的嘴脸时不时在脑海浮现,让她心烦意乱。
过了小半个时辰,董飞卿回来歇下。
蒋徽阖了眼睑,把呼吸调整得匀净绵长。
董飞卿径自把里边的那条被子扔到床尾,掀开她盖着的被子,躺下去,搂住她。
他一向不肯穿上衣,刚沐浴过的上身凉凉的,激得她瑟缩一下。
“不装睡了?”他语带笑意。
“你不能去里边睡么?”蒋徽身形明显僵硬起来。
“不能。”董飞卿抚着她的背,语气和缓,“放松点儿,我又不会打你。”
蒋徽翻身背对着他。
董飞卿说道:“说说丁杨那档子事儿吧?”
“说什么?”蒋徽问道,“你那封信里说了什么?”
“你别管那些,我想听你说说退亲之事的原委。”
“……懒得提。又不是光彩的事,左不过是我眼瞎看错了人。”
沉了片刻,董飞卿道:“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照常理,吃亏的不该是你。除非……”
第5章 新婚(5)
新婚(5)
他语声顿住,不再往下说。
蒋徽也不问。
董飞卿把她身形板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她。
蒋徽阖了眼睑。
“你喜欢他么?”他轻声询问,语气特别平静。
蒋徽缓缓地摇了摇头。
董飞卿又问:“既然不喜欢,为何要让自己吃亏?”
“这就是吃亏么?”蒋徽反问,“那你呢?你又得到过什么好处?”
他牵了牵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么,蒋徽,你喜欢我么?”
蒋徽抿了抿唇,“同样的话,我也问你,你怎么说?”
“你这是胡搅蛮缠,我先问你的。”
“这种事哪有先来后到的说法。”她自嘲地笑了笑,“起先你不是说过么?我们只是搭伙过日子。”
“……”他沉默片刻,亲吻落下去。
她别转脸,由着他的吻落在额头、面颊、颈部,只是,不肯让他吻她的唇。
他身体慢慢地开始发烫,灼热的气息萦绕着她。
毫无间隙地相对之时,她身形愈发僵硬,说出口的却是:“热水已经用完了。”
他不知该气该笑,“我给你烧水,成么?”
她一只微凉的小手抵着他的肩,“我不想。”
“我想。”他一手扣住她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唇,“怎么回事?嗯?”不是没有过,不是没得到过最甜美的感触,近日,她不肯了。
她不说话。
他来了火气,手捏开她牙关,蛮横地索吻。
她恼了,竭力别转脸,推他的手。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变得特别暴躁。
两人一来一回地较劲,没多久,她就气喘吁吁,一条腿收起,膝盖去顶他肋下。
他却早有防备,手掌先一步扣住她膝盖,顺势要她。
她低喘着,挣扎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死死地咬住唇,手指毫不留情地掐进他背脊。
……
到底是半途而废。就像他时常说的那样:没意思。这次则是没意思透了。
他翻身躺到床里侧,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着。
蒋徽起身下地,胡乱穿上寝衣,趿上睡鞋,去了净房。
气迷糊了吧?董飞卿腹诽着。她说过的,热水用完了。先前那桶开水放了这么久,早就凉了。
过了一会儿,他清晰地听到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