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修士……”苏斐然了然:“剑门长老?”
“不错。”卫临棹轻叹:“这便是剑门长老缺位的原因。”
苏斐然忽然想到,剑门掌门与她交谈时,叹惋的神情,与卫临棹此刻如出一辙。
“那又与梦崖叛乱有何——”苏斐然想到什么,仓促收住话尾。
卫临棹已经回答:“剑修心性坚韧,却并非无懈可击。梦崖本是守阵长老,长久与戾气相处,心怀不平,便擅自离阵,致戾气脱出,又剑指掌门,被击败后叛逃。”
受戾气浸染的梦崖,温润平和的柳弱水。苏斐然无法将这两人联系起来,可那几位剑门嫡传的话总萦绕耳畔。于是她问:“若梦崖以某种方式改换容貌,师父可能认出?”
“我不能。”卫临棹摇头。苏斐然尚未反应,他又说:“但圣门可以。”
第89章 无为 我必杀你
卫临棹意有所指道:“无论法术、法器,只能改换容貌,却改不掉命格。而圣门看的是命。”
说出圣门,显然卫临棹知道苏斐然指的是谁。如他所言,圣门收下柳弱水,那么柳弱水与梦崖命格必然不同,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
线索再次中断。
苏斐然有些不甘心。不但剑门嫡传认为柳弱水与梦崖相似,倘若此梦崖是彼梦崖,那么她也认为两人相似,可查到最后,他们竟无联系。
她又问:“那梦崖身在何处?”
卫临棹摇头:“当日他受戾气影响,性情大变,距入魔仅一步之遥。”
虽不情愿,苏斐然还是垂眸:“多谢师父。”
卫临棹:“你回去吧。”
苏斐然走出几步,脑中灵光一现,陡然回身,没头没尾一句:“他用什么剑?”
卫临棹反应很快:“破邪。”
果然,破邪剑。
破碎的拼图再次拼成一处。
剑门破邪剑失窃,她曾前往寻找,此剑百寻不得,最后却莫名其妙出现。仔细想来,此剑初见于江潮生手中,最后见于江月照之手,彼时江月照以此剑与秦嬴对战,后来证明他当时已和姜昭节见面,决定将姜羡送回姜家,引发此后一系列事件。其中几处细节常被忽略,苏斐然刻意去寻,竟真发现问题。
剑门掌门曾言,破邪剑剑主尚在,因此剑身未死。苏斐然在江潮生手中见到此剑时,此剑的确未死,但再次回到她们手中时,却已成为死剑。江月照恐怕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在他之后,恐怕另有他人对剑做了手脚。
剑死,可能因为主死。但若是剑主未死,还有什么可能导致剑死?
苏斐然曾是剑修。前世今生剑道相差不多,经验应当适用。
剑本死物,剑修以本命铸剑,将自身精血注入剑中,方成剑魂。但若主人取消契约,取回精血,剑则失魂,失魂则死。
破邪剑剑主是梦崖,而苏斐然记得,当时,柳弱水与多宝阁的巡回拍卖正在附近。
不同的线索,指向不同的结论。苏斐然选择相信直觉。
然而,相信直觉的结果便是,柳弱水作为剑门叛徒,立场可疑。一面是名门正宗的元婴长老,一面是左右逢源的多宝阁掌柜。一面曾戾气入体背叛师门,另一面又与贤门关系密切。
苏斐然脑中分成两片,一片列出柳弱水的正面信息,一片列出他的负、面信息,互相比较,希望得出他的立场,进而分析他所作所为究竟出自什么目的。
但是无果。
她揉揉眉心,不禁怀疑是否立错前提。
圣门断命尚未看出柳弱水与梦崖的关系,她只靠直觉似乎武断些。
这件事仍需从长计议。
回到洞府时,苏斐然已决定将此事暂时搁置,打开房门,果不其然韩述仍在房中。
韩述如今以家属之名,名正言顺地赖在合欢宗,明明有自己的住处,却还是坚持住在苏斐然这里,大大咧咧占着她的床。苏斐然本该不满,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
自从苏斐然引导他闪避而非硬接,韩述便不再钻牛角尖,轻松下来,如今他的日常已经可以归纳为:吃饭睡觉上床。
苏斐然那回来时他正在睡觉,睡姿豪迈,被子没有盖在身上,却卷成一筒抱在怀中,半埋被中的脸蛋上晕着薄红,睫毛轻颤,又细又直的长腿露在外面,肌肤似雪,骨肉匀净。
苏斐然走近,捏住他鼻子。
韩述张嘴呼吸。
苏斐然又捂住他的嘴。
韩述扭过头去。
苏斐然拽住被角一提,被子凌空而起。韩述哼唧一声,八爪鱼一样抓来,却抓不到,便慢慢睁眼,揉着睫毛说:“被子……”
苏斐然将被子扔回去:“睡了多久?”
韩述打个呵欠,泪水点缀眼角:“没多久。”
苏斐然又问:“装了多久?”
“没多……”韩述险些咬到舌头:“没装!”
“那你继续睡。”苏斐然用被子将他团成一球。
韩述艰难地从被子里扒出一条胳膊,轻轻勾住苏斐然衣角,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苏斐然回头看他,半晌没说话。
韩述再接再厉,从被子卷里爬出来,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轻轻摩挲,不说话,只笑眯眯地眨着眼。
手下肌肤细嫩柔腻,苏斐然不自觉地摸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