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广阔无垠……自由自在。”
很好, 若他的人生也能自由自在,那往后的日子, 再记不记得她,那都无所谓了。
***
“殿下, 夜深了。”
贺谦独自一人立在山头, 他望着天上的那轮皎月,已经一动不动许久了。
“此处距离长安多远?”
“回殿下, 我们已行了八百公里有余。”
八百公里……
这么远了啊。
可笑天地之大,他竟一时不知去往何处。
暗五犹豫了一会, 才道:“今日接到巴尔部落的三封信了,说是大可汗就快抵达,殿下可要…绕路?”
贺谦沉默了。
“先按照我们的计划走, 不必特意绕路。”
“是。”
“暗六可有消息了?”
“回殿下,女君……之前似乎派暗六去了西南, 但和我们的计划冲突了,便没有接应上,我已发出密报,若是顺利,三日内应该可与我们汇合。”
贺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了,你去歇息吧。”
暗五立在夜色中等了一会儿,才作揖行礼,然后便消失了。
***
韶柔决定去大理寺的消息让朝中的一些大臣们不解,但韶柔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新帝果然如段长舟所言,并未阻拦,但同样,也没有给她多少实权。
韶柔并不在意,她也不需要那么多权力,大理寺的案卷室,就足够了。
“见过少卿。”
韶柔从今日上朝,换男装,眼里无了以往的心软和柔情,踏入大理寺时,只剩下了严肃和冷漠。
“大理寺卿的书房在哪?”
大理寺的人面面相觑,上一任大理寺在谁的掌管中不言而喻,现在出了事,如今的大理寺卿是新帝派的人,未上值,原先的书房便没来得及收拾。
韶柔眉头挑了挑:“本官在问你们话。”
“在、在西边的楼上,您随我来。”
韶柔跟着大理寺的人进了书房,门开后有些灰尘铺面而来,那手下连忙解释:“因为空了一阵子了,从前……那位也不常来,属下这就安排人去打扫。”
“不必了。”韶柔抬手制止了他。
“此处交给我,今日黄昏下职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大理寺卿不在,少卿自然是有一定话语权,那手下的人便诺了诺,退下去了。
韶柔走到这个房间里,陈设和布置都有他的气息,她以前从没来过这儿,但知道贺谦若不去军营,应该就会在此处了。
书案和书柜的摆设都很像他的为人,不熟悉的时候冷冰冰的,待你走近,又如春风暖阳一般笼罩着你。韶柔在书案前坐了下来,暖阳恰好从窗外射进来,她随着阳光向外眺望。
零星几个的獠牙屋檐,在长安的建筑里格外醒目。
那是……
京兆府的方向。
韶柔的心跳霎时停了一拍,原来,她从前在京兆府当值的时候,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过去吗?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他究竟都是怎么做到的啊。
韶柔又感觉到眼眶有些发热,看什么都愈发朦胧,定了定神,好半晌,才恢复了镇定,走到那书柜前,慢慢收拾了起来。
韶柔在这屋里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出来时,对大理寺的人吩咐道:“这屋子里的陈设布置一概不许移动,本官会禀明寺卿,这间屋子,我要了。”
“是……”
韶柔走后,大理寺的人都暗自吐了口气。
“这少卿不像传闻中的平和近人啊……更不像个女子……”
“别胡言了,你怕是忘了她以前指婚指的谁,敢议论,不想要脑袋了?”
那人吐了吐舌,拍了拍嘴,两人便走远了。
韶柔回府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段闻林这几日好似也变了个人似的,全没了往日的幼稚贪玩,他双目微红,神情憔悴,在巷口等了韶柔许久。
“段兄。”
段闻林上前,语气有些着急又有些生气:“你为何为他效力,你知道他们对砚知做了多过分的事?!”
“我知道。”
“你知道你!”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
韶柔直直的看着他,眼底的坚定让原本有些气愤的段闻林像个松了气的皮球。
“你……你该不会是想……”
“就是段兄你想的那样。”
“你疯了?!”段闻林上前,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你身上盯着,你不怕死啊?”
“怕,所以需要段兄帮我。”韶柔说的直白又坦诚,让段闻林楞在了原地。
“段兄可愿?”
韶柔只重复的问了这一句。
“愿!”咬了咬牙,段闻林却没有犹豫。
“好,段兄痛快,此地不宜议事,待我回头寻了时间和地点,再同你相谈。”
段闻林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此次出事,幸好淮云不在长安,我昨日接到他的信,他打算暂缓归京,先去和砚知碰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