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柔呼吸变得急促,她开始思考段长舟这话背后的意思。
“皎皎若是真的想帮他,还不如让他远走高飞,从此与长安再无瓜葛。”
韶柔的心似被什么东西捏了一把。
段长舟顿了顿:“但韶国公府是不可能离开的,新帝如今派人监视着国公府,也是在等国公爷表态,皎皎,你是个聪明人。”
沉默了良久,韶柔才开口:“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图什么呢?”
段长舟端着茶壶的手顿了顿,水洒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图的东西很多,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韶柔与他对视了很久,才别过头去:“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但请大人先救秦俟吧。”
从段府出来后,第二日诏狱便放了人,韶川将秦俟安顿好,而韶柔将自己整整关在了屋里三日。
这三日,西南胜了。
可除了新帝,没有一个人能彻底高兴起来。
韶柔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手都抖了抖,胜了,他很快就会归了,那日段长舟的话言犹在耳,这几日新帝对韶国公府的监视一日胜过一日,她彻底,没了法子。
***
从西南到长安,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四五日的脚程,贺泽算准了时间,他派出去的人时刻关注着贺谦的动静,无论他回不回,他这张底牌,都必须抛出去。
贺泽身边的公公叫王胜,此刻正从殿外顶着一脑袋包进来。
贺泽瞥了一眼:“怎么,祖母还是老样子吗?”
王胜脸上明显还有五指印,直赔着笑,道:“陛下圣明……”
贺泽似有些烦躁了,“证据不都已摆在面前了!还有什么不信的!淑妃品性不端不守妇德和草原人勾搭!祸乱皇室血脉,还引得草原人在长安为非作歹,朕这是为了大周好!”
太后恰好进来,偏偏就听到了那句不守妇德品性不端,脸色略变了变,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泽儿如今已登基了,不可胡乱发脾气。”
贺泽见她来后,才略微收敛了一点儿:“母后。”
太后给王胜使了个眼色,王胜便带着其他宫人都退下去了。
“你皇祖母的脾性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等过一阵子,她接受了这件事,便好了。”
“朕就是想不明白,祖母他为何从小就偏心砚知!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你祖母……不一向也是看不惯哀家的吗……”
贺泽看向她,正色道:“母后放心,有朕在,你就是唯一的太后。”
太后听了这话,唇角才勾了勾:“哀家当然信我的泽儿了,唯有我们母子连心,地位,方可巩固。”
贺泽点点头,想是想到了什么:“朕今早又见了韶国公一次,那老东西也是一直不肯表态,朕也没有多少耐心了,索性蛮夷已平,邢北军的兵权不可落在一个外人手上,他与韶柔的婚事,当然也算不得数,韶家若还不识好歹,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
“女君,昨夜下了场大雨,今个儿天色似乎是晴了。”
韶柔已经四五日没有出去了,她在书案前抬头看了眼外头。
是个好天。
韶柔折起了案前的信,递给了阿元:“去吧,送到段府去,快去快回。”
“女君放心,奴婢这就去。”
阿元走后,她似乎也像被人抽完了精神,靠在桌椅上闭目养神。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她还不能倒下,不管是为了贺谦还是自己。
“女君,您这是?”
韶柔力所能及,找来了景宁六年的年志,细细查看,许多资料她现在还拿不到,但那日她无意中在段长舟的书房里看到年志,他能查出来的东西,她也可以。
“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搞错了呢,我要自己查。”
“奴婢也觉得,有些事,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女君需要奴婢做什么吗,奴婢都可以帮您。”
韶柔看向阿元和艾芝,笑了笑:“对,咱们有咱们的法子,他们或许掌握了很多,但草原人找人也是要来长安,他们没办法接触到殿下,那最可能的法子,就是通过长安老一辈的人,许多事,不要小看百姓们的力量。”
“奴婢懂了,奴婢多想想法子去打探打探,关于一些旧的古书和话本子,奴婢都想办法搜集来一些。”
韶柔点头:“这法子虽然笨了些,却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方法了,我也会想办法,慢慢从段长舟手里套些东西过来,这案子,我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
这一天,韶柔便一直在府中翻看年志,午膳只是匆匆吃了几口,晚膳更是动也没动。
艾芝看着难受,便想着去小厨房熬完燕窝送来,窗外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艾芝撑了把伞。
刚出小院门,便惊得叫出了声。
“艾芝,怎的了?”
韶柔听见动静,起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屋外的雨越来越大,还隐隐有雷电轰鸣,她刚出小门,就被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