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良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最终默许了她的提议。
冷甜这才浅笑,她过去拉他的手,他犹豫了一下,暂时没甩开。
“我去客厅陪着你。”傅斯良深吸了口气说。
冷甜却指了指阳台:“我们去那里吧。”
傅斯良没说话。
***
冷甜的房间在九层,阳台是半开放的,上面有一个双人长的吊摇藤椅,坐在上面,可以仰望到漫天璀璨的星河。
冷甜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还纠结地缠在一起,她木然地咬唇坐着,傅斯良便轻轻晃动双腿,让藤椅摇起来,用此悠然缓慢地节奏来安抚冷甜。
冷甜感受到他的用意,望向他,浅浅露出一个微笑。
“傅斯良,你知道我爸爸是个怎么样人吗?”
她突然问。
没等他回话,她又说,“很奇怪,爸爸在家里没怎么提过你,所以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收留我。”
傅斯良沉默。
冷甜舒了口气,仰望星空:“我妈妈在我三岁时就去世了,我从小就跟爸爸生活,他这个人……虽然表面上很宠爱我,也会给我买很多东西,但有时又严厉得可怕,他不像你一样温和。有时候和他相处,总觉得……我像工具一样。”
少女最后犹豫着说。
傅斯良扬眉,望着她,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冷甜眼睛一亮。
她轻轻揽住了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
傅斯良的身子瞬间僵住,想要抽开手臂,冷甜却紧紧抓住他。
“你真的很好,爸爸要我按照他的心意活着,你却教我做自己。”冷甜微笑,喃喃道,“你为什么要收留我呢?”
傅斯良沉默。
他的目光闪了闪,微微启唇,随即闭上嘴。那一瞬冷甜似乎感觉他收留她这件事另有隐情,但此时她也不愿意多想。
“爸爸去世后,我再没有任何亲人了,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不过放心,我不会把你当成爸爸的,我不会幼稚到连你们两人都分不清。你是比我爸爸好一千倍、好一万倍的存在。”她轻轻笑着说。
他目光闪了闪,深深凝视着她。
星空万分璀璨,宛若深蓝色的幕布,其上点缀着钻石,虽然永远望不到尽头,却闪烁着无尽吸引她的光。冷甜觉得那就像傅斯良的眼睛。
许久,傅斯良说:“进去吧,外面凉。”
冷甜摇头:“好不容易能多待一会儿,你又要进去。”
声音有些撒娇似的抱怨。
傅斯良无奈地苦笑:“那我给你拿个毯子。”
“傅斯良,你当我是孱弱的老奶奶?”
他一刹那间错愕地苦笑,随即,眼里却闪过黯然。
晚风轻轻拂过。
他晃着双腿摇藤椅,星空在对她低语,她感受着身边人的温暖,只希望时间能永久地停留在这一刻。
许久。
“傅斯良。”
她将头靠在他的手臂,轻轻念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比我大四十一岁呢?”
少女的声音轻而呢喃,如同梦呓,又如同一阵忧愁的风,很快就飘散在满天星河,却透着无尽的迷茫。
他似乎一愣,然后低头看她,但冷甜却不愿与他对视,她不愿看到他眼里惊疑的神色,而是抱着他的手臂,轻轻闭上眼睛。
剩下的时间里冷甜没有说话,傅斯良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他沉默地望着星空,深邃的眼里比星河更广袤、复杂。
星河璀璨生动。无数途经者的脚步都蕴含其中,然后悄然流走。
不知过了多久,冷甜睡了过去。
傅斯良听见了少女轻缓的呼吸声,但即便在睡梦中,她还依然攥紧他的手臂,仿佛不愿意他离开,傅斯良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向卧室走去。
“傅斯良。”
这时冷甜却模模糊糊的说。
他低头,少女还在沉睡,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眉头舒展开来,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柔软的身体在他怀抱中,毫无防备,她的笑颜浅浅,五官精致妩媚,又带一丝纯洁,那一瞬,微风轻轻吹动纱帘,即便窗外星河璀璨,她的笑颜却比其更美。他愣在那里。
梦中的她紧紧抓着他,喃喃道:“你胃不好,别吃凉的。”
他震了震,没有说话,继续向卧室走去,把她放下时,她却还抓着他的衣袖。
“不许吃。”
少女皱着眉头,声音撒娇般清甜,仿佛在跟他控诉地强调。
傅斯良蹙起眉头,眼眸在黑暗中闪动起涟漪。
许久,他才无奈地笑了笑,温声说:“知道了,我不吃。”
冷甜这才轻轻笑起来。
她一笑,仿佛春风都吹了进来,她唇边浮现出两个酒窝,如甘甜佳酿般蛊惑人心,她可爱和狡黠的笑着:“那这个抹茶冰激凌就归我了。”
他错愕一瞬,随即摇头苦笑看着她。
少女双颊稚嫩柔软,借着月光,似乎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他被控制了心神般,轻轻伸手,在她的脸颊边停留片刻,长出了口气,却最终放下手。
他声音沙哑,温柔地低声道:“好,都是你的。”
***
将冷甜放下后,傅斯良大步走到客厅中,深深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