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与慕晚晚相和时不是没有过这事,只不过被他掩饰得极好。如今撕破脸,无人约束着,他便放纵了。
得了下人来楼里通报,正是他欲畅快的时候,被强迫出了屋子,郁气难解,一肚子火无处可发。
院中下人一见忙躬身过去道出原委。来楼里的人没讲清楚,再加上那时裴泫正烦乱着,此时一听,面色瞬间肃然。
林景的地位裴泫不大清楚,只当他是个寻常太医,但奉宫中命来,他不得不重视了,毕竟慕晚晚这一病,与他脱不了干系。
裴泫定了定神,顿时清醒,酒意散去,拱手作揖道“林太医还请稍作休息,我这就去看看。”
林景不是傻子,觉出里面的古怪,却因着这是人家都的家事,他没多加插手,随下人去了偏房。
隔着门板,裴泫屈指叩门,“晚晚,是我。”
第22章
裴泫叩了两下门,都不见人应声,他透过门缝向里面看了看,神色有疑。
夏靖儿想出那个法子时,裴泫开始并不想这么做。他心底始终还念着那么一点情意,做不出害慕晚晚的勾当。
耐不住夏靖儿一直说下的药量轻,顶多就是卧床几日就好,他这才心动,默认她的法子。这几日他都没过问府中动静,谁知这事连宫里都惊动了,还让皇上派了太医过来。
裴泫心底怕了,五味杂陈,欲再叩门时,突然从里面打开,柳香出来福身,“大人,夫人请您进去。”
随后她关上门径自先出来。
裴泫进屋,先是看到那立着的九曲翡翠屏风,后耳边又忽听几声轻咳,那咳嗽声愈来愈大,让他忍不住心下一揪。
她病得这么重吗?
裴泫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眉头拧得多紧。终于进了屋,看到里面靠在引针上面色苍白的慕晚晚。
他唇畔动了动,竟不知如何开口。
慕晚晚冷看了他一眼,眼睫垂下,手心攥了攥,闭眼道“裴泫,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裴泫当头冷水泼下,如坠深渊,心头悔意难掩。
他定定神,开口慌乱解释,“不,晚晚,我从未想过让你死。”
慕晚晚嘲讽,“难道我这病不是你纵容夏靖儿给我下药才得的?”
“裴泫,皇上派的太医就在外面,我是顾着慕家的面子,不想让父亲知道才没让太医进来。此刻我只需一句话,太医就能进屋为我诊脉。若让娘娘知道夏靖儿私下做的事,你说她会不会禀告皇上?”
“届时,纵容妾室谋害嫡妻的罪名坐实,裴泫,你是连官位都不想要了吗?”
慕晚晚虽病着,但话中有轻有重,利弊分析得透彻,让裴泫抱有侥幸的心思不禁一凉。
他解释不了,看了眼明明灭灭的烛火,轻笑了下,“晚晚,你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从前慕晚晚虽娇纵,但多时还是依他,从不与他顶嘴冲突,要是他生了气,夜里不回屋,慕晚晚还会巴巴地端着羹汤去找他。
如今眼前的慕晚晚让他陌生,又让他感到几分无力。
慕晚晚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眼睛转向它,那双温柔的眸此刻是一片死水,冰凉无比,“裴泫,不是你逼我的吗?”
犹如一道天雷,重击在他头顶。
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裴泫眼里复杂,脸色白了几分,喉中滚动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想如何?”
林景被带到了正厅喝茶,一边喝一边看着慢慢移动的天边月,眼皮黏在一起,一把老骨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吃了个闭门羹,旁边的小太监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见这大人竟然还要睡过去,用手中拂尘忍不住轻戳了戳林景。
林景一惊,习惯地用袖子擦了擦口水,在众人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起身,一本正经地问一旁下人,“本官何时能去给贵府夫人诊脉啊?”
下人暗自擦汗,“这…奴才也不知。”
林景寻思着自己怎么也要做出一个凶狠的神色,要不然裴泫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他挺了挺胸口,骨头咯吱一声,他忍住痛意,干咳下,面色肃然正要开口,外面小跑进来一下人,“林大人,您现在可以过去了。”
林景挑了挑眉,没动。
身后的小太监跑过来,“大人,咱们能过去了。”
林景瞪他一眼,“本官知道,扶着点本官,腰扭了。”
众人,“…”
林景进了屋,小太监给他看座,隔着围幔,隐隐约约映出里面的人影,是个窈窕的女郎,却看不清容貌。
裴泫也在里面,有解释的意味,“内人受不了风,见风就头痛,是以这围幔才不得拉开。”
林景表示了解,大户人家都有那些臭毛病。他捋了捋胡须,稍稍眯眼,搭在那截皓腕上,眼珠转了又转,立刻定住。然后难以置信一般再次看脉,许久才起身,神色凝重。
裴泫紧张地开口,“太医,内人倒底得了何病?”
林景眼睛变幻不定地看他,“恭喜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只不过胎像不稳,寻常人诊不出这脉象,又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才致使重病的迹象。待我开出一个安胎的方子,夫人即可痊愈。”
裴泫放松下来,喜上眉梢,“这几日请了不少郎中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某多谢林太医,得您一句话,某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