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辙,陪我走一趟,再发挥一次你的谈判功力,好不好?”
荀辙毫不犹豫地点头。
去的路上,道迎问:“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不是不惊讶,而是你做什么决定都行,我都完全支持你。”荀辙说。
54.6.
“你好,阎子京先生,我今天来找你是退回投资、以及解约的。”
阎子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道迎了。
他打电话过去,道迎不接;他让负责商务合作的秘书打电话过去,对方秒接。他接过电话,刚想谈私事,对方就立刻挂掉。
她只会和他聊公事。
相识多年,阎子京很了解道迎。他知道,道迎是那种不轻易做决定,但一旦做了决定,几十头牛都拉不过来的人。就像当初从梨厂离职一样,好几年的积累、评级,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个女人看上去温和,但骨子里狠。
他只庆幸自己当初投资了道迎。如果不是这样,是不是连这一点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是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从他的生活中离去。
而有了商业上的联系,好歹他们还有一条线,还有可能继续……或许等到时间淡漠了一切之后,况还会好转……
可现在,道迎伸出的手,还有她的话,给了阎子京当头一棒:原来,一切真的都不会再回来了。
错过就是错过。
阎子京一直没有伸出手来回握,道迎也不坚持,她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麻烦阎子京先生把你方代表确定一下,我们谈判吧。”
“徐道迎!”阎子京双目赤红,在确定无法挽回之后,他已经完全陷入疯狂,“你解约要赔我钱!这是违约!违约!”
“我知道,”徐道迎把荀辙推到自己面前,“所以我找了谈判专家。尽可能地减少赔偿额。”
“你现在赔?”阎子京嘴唇抖成了不同的形状,眼神也越来越凶狠,气得失去理智的他再一次口不择言起来,“你赔?你早干什么去了!前几天为什么不来?利用了我的钱去给你自己涨收益,现在又来做出这种作态说要解约?装无辜要装到什么时候?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恶心吗徐道迎?你……”
没给阎子京继续说完的机会,早就忍无可忍的荀辙冲过去,一拳就挥了过去,将阎子京打倒在地:“我劝你清醒清醒。”荀辙厌恶地说。他很克制地只打了一拳,然后立刻就站了起来。
“这是故意袭击!”阎子京在地上嚎叫。
“你去告。”荀辙只是这么说,“随便你告。”
阎子京捂住脸,像是希望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终结一样,再也不肯移开:“你一定要和我划清界限吗,道迎?”
“嗯,我一定要和你划清界限。”徐道迎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一口爽朗应下,“我和荀辙先出去了,请您派合适的人选与我们谈判。我们等你。”
道迎离开了。
门被带上的声音,像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自动砍头机的铡刀落下,把一切都切割了。
“老、老板……”旁边的秘书想要扶他,被他一掌挥开,“出去!”
于是所有人都不在了。
这是他们旗下集团的一间分公司,大少爷临时过来,分公司的总经理自然把其中最好的办公室赶快腾出来,让给大少爷用。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死寂,因为隔音太好而造就的死寂。硕大的空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时间仿佛凝滞,他好像被塞进了一颗真空的胶囊,肺里仅剩的氧气被一点点地抽掉。于是到最后,好像连自己也没有了。
他又一次说难听的话了。
他明明知道不该说那些话,那些话会让她逃离他。可他还是说了,就像他明明知道默许世交PUA的行为一旦被道迎知道就会全部完蛋,但他还是做了。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你怎么能指望一个早就在烂泥中腐烂的灵魂想出正常事呢?他只能沉沦,或者找到一个人共沉沦。
戴潭被父亲找去的事,他明明知道。父亲也看中了道迎,可他觉得道迎不受控制,这样不好,所以需要戴潭先去打压她两三年,拔去她的羽翼,削去她的反骨,然后再带回家做儿媳妇,这样才好。
他明明知道。
可他假装自己不知道。
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呢?阎子京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是被道迎旺盛的生命力所吸引的,就像杂草一样,永远会盛长,永远不会枯朽。可明明是被她的生命力吸引的他,最终还是在这样的生命力前畏惧了。
想要消灭它。
想要控制它。
失控是致命魅力,可是又害怕失控。想让失控变成安全的过山车,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尽玩赏。想把生命力变成一种人设。骨子里渴望虚假。却又发自内心地向往真正的关怀。
没有办法,或许他只是想找个人共同在纸醉金迷的坟场里共沉沦罢了。
早就没法幸福了。
54.7.
大获全胜!
在一整天的谈判之后,道迎一分钱没赔就把约解了!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