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满贵删得很干净。”荀辙摇摇头,“总之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闻言,孙老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妈的!靠,这人也太坑了!”
咒骂了好几句之后,孙老师也觉得抱怨没什么用,便干脆停止了:“那就启动PlanB吧,可能会损失一些,但问题基本也能解决。我现在就发公告。”
“等等。”荀辙制住孙老师往外掏笔电的动作,“不用发公告,我们有视频。”
“有视频?”孙老师没懂他的意思,“你不说被删了吗?”
“原版的视频的确被删了,”荀辙勾勾唇,露出一个略显残忍的笑容,“但是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有备份。”
89.3.
荀辙是长辈最爱的那种好小伙。
所谓长辈最爱,一个重要的指标便是“眼里有活”,而荀辙完美符合这个要求——虽然他看上去每天都瘫在椅子上玩手机,但他的确是眼里有活的。
他会帮安姨家的孩子补课;会在老涂生意最忙的时候兼职跑堂,也会当货车送货的时候,帮王满贵把货物从路边扛进店里放好。他做这些事时,从来都不需要被帮助的人要求;很多时候被帮助的人甚至都没想起他,他就主动出现了,默默把事做完,然后继续瘫回去修手机。
他有着鹰一样敏锐的行动力,也有着被太阳晒化的废狗一样的懒散。
在荀辙帮老街坊做过的无数事情中,有一件小事是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大概在半年前的时候,他帮安姨的老公弄过手机备份功能。
那时安姨老公才弄丢了手机,被安姨一通好训,手机里面的好多数据都找不回来了。正好在场的荀辙就帮安姨老公把手机和网盘关联,手机的所有内容网盘自动备份,三个月自动刷新一次,重要的文件夹永久保存。这样就算丢了手机,至少数据就留住了。
荀辙做事情是自然而然就随手做的,他没多想,安姨老公也没多想,所以这件事,王满贵根本就不知道。
电脑前,孙老师紧张地盯着屏幕,手激动地捏成了拳头:“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五……成了!”
视频被搜索出来了!一帧不差!
王满贵死定了!
“这可真是好人有好报。”老涂感叹,“要不是小荀当时帮老刘搞了备份,现在视频肯定是找不到了。”
孙老师跳起来:“我现在就去公布视频,再联系律师发律师函!”
荀辙再次止住了他:“等一等——你现在就去?”
“当然现在就去了。”孙老师不明白他在拖延什么,“公关急急如律令你不会不明白。”
“现在还没过黄金二十四小时,不要着急。”
“不是,兄弟,别人给你说黄金二十四小时,没说让你真卡二十四小时啊!早点解决问题不好吗?”
“不好。”
“哈?”
荀辙从电脑桌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将胳膊别到身后,做放松运动:“你觉得这件事是意外?”
孙老师想了想:“你继续说。”
“我们已签、拟签的合同,全都有道德条约。为什么这个时候就出现了王满贵的事?如果是小王因爱生恨,那她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因爱生恨?王满贵的视频是将近两个月前拍的,我突然爆红也快半个月了!我可一天都没隐藏过我和道迎的感情,小王要被刺激,那早就被刺激了。除非有人找到他们,鼓励甚至诱导他们放出了视频。”荀辙开始做转体运动,一只胳膊伸直,另一只胳膊像搭弓一样绕上去,构成了好看的线条,“只有整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不想以后还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所有的隐患,我要现在一口气都排除。”
孙老师陷入了沉思:“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再让子弹飞几个小时吧。惠而不费的事为什么不做呢?”荀辙说,形状好看的三白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冷酷的光,“等小丑自己蹦出来,自己往黑名单上走。这不是很有意思吗?一事一解?这效率也太低了,我要一鱼N吃!”
“你胃口还挺大的。”孙老师被逗笑了,“但这个行事作风我喜欢。OK,就按照你说的办。”
“小荀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道迎正在听荀辙说话,听见安姨走到自己身边发表感想,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安姨努努嘴:“小荀平时多温柔啊,简直一点脾气都没有。可他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觉得那简直像是另一个人,是小荀的双胞胎,冰冷,无情,极端理智。”安姨的语气有点伤感,“我真的……忍不住有点害怕。”
这种感觉,有点像父母突然发现自己的乖孩子竟然是有獠牙的一样,“无法接受”与“怎么会这样”两种感觉混合在一起,一时之间十分复杂。
道迎想了想:“可是这些的确都是他。我觉得他这样也很好。”
“是啊,但是……”安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那句“所以道迎你觉得他会怎么对王满贵”的问句咽了回去,“说白了,还是王满贵做得不对。”老街坊三人组中,看上去最凶、实际上最细腻,也最老好人的安姨颓然地叹了口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