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记性也还好,她爱吃的菜他都还记得。赵知砚挑着点了几个,打算问她还有没有要加的,见她正拿手机回消息,想了想便没再打扰她。
服务生帮下了单,过一会又折回来,问有没有会员卡。 赵知砚向来懒得弄这些,习惯成自然,下意识要说“没有”,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专心用手机的人却忽然出声道:“有。”
她抬起头来问:“是需要报手机号吗?”
“今天不巧,系统出故障,手机号导入不了,得刷实体卡……”服务生面露歉意,“二位随身带着会员卡了吗?”
桌对面目光投来,赵知砚反应好一阵,才记起自己还真有那么张卡。 说起来那卡还是她办的,听说会员生日时会赠送小蛋糕,头脑一热就办卡充了钱。
那时候是夏天,而她生日在冬天。为了能早点吃到蛋糕,她填了他的信息,结果填到一半发现那天居然刚好就是他生日,于是他们办卡当天就领了蛋糕。 因为实在太巧,后来还被店员怀疑是碰瓷。
不过这些都是前话了,此刻赵知砚一心只想把那张卡找到。 心里有点打鼓,过去太久了,他真不记得当时随手塞在哪里,甚至连那卡还在不在都不好说,更何况带在身上。.
不过存着一点侥幸,他想或许会在钱包里。 把钱包和名片夹从衣袋掏出来,翻开一层层仔细找,梁初坐在对面看着,后来在他就要掀过一层时,她忽然“哎”了一声:“那张金色的是不是?”
赵知砚手指一顿,两指捏着将卡片拣出来。
服务生拿来卡机刷卡,赵知砚抬起眼,看见她托着腮在笑:“我眼神还不错吧?”
这是什么心情呢,他静静望着她想。 以为丢了的东西又找到,久别重逢,失而复得。
也或许是见她笑,他就忍不住也跟着想笑。 却又不敢太明显,只好抿紧了嘴角,低头将那张卡塞回去,又将钱包放在手边。
接下来他们随便聊几句,也没什么太可聊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 她也不怎么走心,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用手机忙工作,接收文件、回复消息,心不在焉的。 . 赵知砚默默看着她忙,后来便不再开口。 再后来服务生开始上菜,似乎她也终于忙完,将手机放下,直了直腰,一手环过后颈去拢头发。
她将头发拨到一边,然后拿起筷子。 正要夹菜,忽然桌对面的人伸手过来,她抬眸看,赵知砚手掌摊开,掌心里放着一只黑色弹性发圈。 在灯光底下,平平稳稳,安安静静的。
“又忘了吧。”他说。
梁初盯着那只发圈,慢慢笑了笑。回想起昨晚贺女士给她的那几个,被她随手塞进包里留在病房,她记性不好,真就又忘了带。
她没说什么,伸手从他掌心拿起,轻轻套在手腕上。 随即微低下头,双手将脑后的头发拢成一束,手指理顺之后,勾过发圈三两下束成马尾。
扎个头发而已,很寻常的动作,如同喝水穿衣,她以为没什么特别。 然而松了手抬起头时,却见赵知砚有些定定地望着她,害得她也一愣,下意识抬起手又摸了摸:“我扎得乱了?”
“没有。”赵知砚回过神,“就是觉得……”
他想说“好看”,又怕被她觉得轻浮,想了想还是没说。 收回视线,改口道:“觉得……好像很久没见你扎头发了。”
“是吗……”梁初拾起筷子夹菜,“嗯,好像是有点久了。”
他所说的“很久”大概不止他们离婚这一年,因为跟他结婚的那近四年里,她也总将头发散着。 她频繁扎马尾的时期得追溯回高中时代,那时候学校对发型管得严,头发不能垂肩。所以即便她非常不擅长扎头发,也还是得老老实实每天梳好头发再去上学。 等后来毕业了,才不怎么梳了。
这么多年了,他倒是还记得她高中时的样子。 梁初垂眼默想,从前的赵知砚又是什么模样呢,只可惜那时他们不怎么熟,他又总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到现在她很努力地回忆,也只能记起一个模糊的、孤单而沉默的轮廓。
后来惊她回神的是那通电话,她望向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小杨”。 赵知砚当然也看见了,她手机就摆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他不瞎,也不健忘,立刻记起从前她单位上有个叫杨什么东西的,仗着年轻气盛就上赶着勾引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伙。
他余光瞥见她接起电话,听她很柔和地“嗯”了几声,然后跟那个小杨说起工作的事情。 饭馆里太吵,赵知砚听不见电话的内容,梁初言语间信息也太少,他猜不出来,只好一个劲地吃菜。
直到那通电话终于快结束,她都已经说了再见,似乎电话里那人记起什么,又多追问她一句。 赵知砚见梁初顿了顿,像是在思量打算,最后说:“订明天的吧。”
“嗯,手术结束了,接下来我找护工,”她说,“今晚我回家收拾东西,明天上午把该办的手续办了,下午起飞,过去刚好能赶上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