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笑点头,也不拘束于虚礼, 看着那姑娘道:“新菜该搭配新吃法, 旧菜依循旧规矩, 这才是美食之道。”
叶纤云笑得更开心了。
谢无涯无奈摆手, “你们两张嘴, 怎么说都有道理。”他求助地看向李隐和白洛,“表哥, 白姑娘,你们说说看,这菜该怎么吃是好?”
李隐由始至终都是淡淡听着几人打趣拌嘴,听得谢无涯求助,他却没正面回答,而是看向白洛,“白姑娘认为呢?”
白洛早已被这几人逗笑,西式餐点搭配变幻无穷,并没有固定的吃法,确实如卫明瑞所说,“只与个人喜好有关”。
但身为店铺掌柜,就不能让客人吃得不开心,她只得马马虎虎应付过去,引着几人落座点菜,才让他们揭过这茬。
落座后,叶纤云才和卫明瑞自报家门,卫明瑞也介绍身份。原来,他年前已于翰林院“留馆”成功,现在升为了正六品的侍读。
谢无涯笑问:“听闻卫兄被圣上钦点为会试同考官,三年由考生变考官,卫兄感想如何?”
卫明瑞坦率道:“感慨有之,期待有之,庆幸有之。先生于今年告老,辞行前心血全都倾注于此次科考试卷之上,卫某庆幸三年前已考中进士,否则今年科考,非得名落孙山不可。”
几人被卫明瑞的坦诚逗笑,都知道这只是大才子的谦辞而已,不过这次科考的考试难度也可见一斑。
李隐眸光轻闪,他定定看向卫明瑞,“先生婉拒了我们相送,还请卫侍郎替思忠及兄长送送先生。”
端王请托,卫明瑞当然应承下来。即便贵人未出言,他也当尽心竭力为先生送行。只因先生德才兼备,桃李满天下,下至文武百官,上至端王圣上,都曾跟着这位先生学习。
叶纤云好奇问道:“陆夫子要辞官了吗?”
见卫明瑞点头,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陆夫子教得好,离开可惜了。”
谢无涯点点她额头,“说的好像你多么爱做学问,哪次小考倒数不是你似的?”
叶纤云撇嘴,又后怕地看了端王一眼,生怕这位殿下回忆起当初,又教训起她来。
但看了一眼,她就明白,这位殿下的心思并不在她这里,甚至不在这个饭桌上。
既如此,她也不必说些虚假好学的话,只是把头一歪,自我放弃道:“叶纤云生平乐事,吃喝玩乐,偏没有做学问。”
“你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谢无涯哭笑不得,“你看看京城仕女,何人如你这般?不读诗书就算了,性子也那般胡闹,成日抛头露面,不像个姑娘家。”
白洛来时就听到这番言论,大梁国的贵族女子也会读些书,只是不会如男子一般科举入仕,但贵女们往往也会攀比诗词歌赋,有文采的贵族小姐在圈子中很受追捧。
听谢无涯说,叶纤云这个小丫头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了。她哑然失笑片刻,才将菜端上去,“几位贵客,菜来了。”
谁料卫明瑞突然道:“吃喝玩乐也有大门道,卫某入京多年,所求也不过是二字——尽兴,因此在卫某看来,叶姑娘是有智慧之人。”
哟呵,倒是个看得开的人,这样的性子倒是与叶灵儿相配。白洛看了卫明瑞一眼,笑了笑,便要退下去端别的菜。
一道目光却如影随形,让她后背微热。她转身看去时,那人又移开目光。
端王殿下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白洛垂眸,又想到,自己最近似乎也有些奇怪。
谢无涯眸子在卫明瑞和叶纤云之间一转,凉凉道:“你俩倒是投缘,心性看法都差不离,不若卫兄得空时带着灵儿在京中转转,好省却我的麻烦。”
叶纤云爱闹爱玩,又是多年不曾返京。他陪了几天已是精疲力竭,只想把这包袱甩出去,好去做自己潇洒肆意的谢三公子。
他本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料到卫明瑞一口应承下来。他眼神中立刻便充满了敬佩,当即举杯道:“这里没有酒卖,我以茶代酒,敬卫兄一杯,多谢你为我解决个大麻烦。”
叶纤云白了她哥一眼,又深深看了卫明瑞一眼。自小到大,无论是她爹爹、娘亲还是无涯哥哥,每一个都头疼她这胡闹的性子,但这人却说她与他投缘,又说她有智慧。
这人学问做得好,肯定比她懂得多,既然他说自己有智慧,那自己肯定是大智若愚。
思及此,她开心起来,只觉得卫明瑞这人有趣说话又好听,想与他一起玩耍。
卫明瑞却举杯摇头道:“我与叶姑娘投缘,与叶姑娘同游,是卫某幸事。”
叶纤云面上一红,她也悄悄端起茶杯,以此遮掩两颊红晕。
三人同时饮尽杯中热茶,又同时发出一声赞叹。
谢无涯道:“这是何茶?闻起来有果香,但饮入口中却只有茶的香醇,没有果子香甜。”
三人喝完茶,白洛恰好又上了最后几道菜,闻言解释道:“这是蜜桃乌龙茶,将桃子晒成干与茶叶同煮,所得茶水既有果香又不甜腻,恰好搭配这些甜点心。”
她指着桌上的吃食,简单地为众人介绍了做法和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