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之子陈越是三军统帅,父在朝重权在握,子在军营备受尊敬,每一条都触犯了天子的底线。
难得的是方长卿愿意效忠皇上,皇上最是重用他。
国师听完方长卿的调查结果,笑了笑,嘲讽道:“方大人还真是人深不可测,暗地里居然查到那么多东西。”
皇上貌似没听出国师言语中的嘲弄,他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吧,既然方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祭天大典那天动手。”
出到外面,国师开声拦住方长卿,“方大人,若是这件事被方少夫人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向来能猜透人心的国师,此刻却看不透方长卿的心思,陈念慈难道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听国师提到陈念慈,方长卿心口微微颤动,他握了握拳,将复杂的情感压下去,淡然道:“这就不劳烦国师担心了。”
陈念慈很在乎陈家,了解燕齐国的国师知道,她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她绝对会离开方府。
随即,国师摇摇头,陈念慈她逃不掉,届时陈家的下场会很惨——满门抄斩,其中就包括陈念慈。
“少夫人,少夫人?”小芸走过来,用荷扇替陈念慈扇风,“少夫人,又在想些什么呢?记不起来也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陈念慈反握住小芸的手,认真道:“小芸,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得想起来。”
正要踏进房门的方长卿顿住,她又不乖了,“夫人,我回来了。”
方长卿的声音一响起,陈念慈立即停止刚才那个话题,她抚开珠帘,走出来,“小芸,去准备晚膳。”
“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回来?”陈念慈倒了杯茶递给他,好奇的问道。
面对这张带着单纯的脸,方长卿的嗓音逐渐放轻,“皇上留我有事。”
话锋一转,他又说:“下月便是祭天大典了。”
祭天大典——陈家定罪之日
陈念慈不明所以,“嗯,我也要去参加吗?”
方长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对啊,她何止要参加,还要见证陈家被抄的全过程。
“对,到时候你也得去,见证那一刻。”他收回凉如冰的手指。
祭天大典的大臣去就算了,她这一个臣子之妻也要去实属奇怪,但陈念慈没有多问,就算问了方长卿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理由。
夜凉,今日是六月初七,明日是六月初八,方长卿生辰。
听闻也是方如玉的生辰,陈念慈想了想,还是决定要送点礼物,不管怎么说方长卿都是自己的丈夫。
作为妻子的她必须要有所表示,看别人都是绣些荷包什么的,陈念慈不会,并且要一晚上弄出来,她做不到。
听小芸说,她的生辰是八月初六,陈念慈突然觉得自己跟方长卿还是有点缘分。
生辰八字都如此相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孽缘了。
午夜
“不要,不要,走开,不要。”陈念慈满头大汗的躺在床榻上,手不安的楸着被单,泪水随着眼角落下。
方长卿用指腹轻轻擦开,他眼眸微暗的盯着她皱着眉头的脸。
陈念慈坠入梦境之中,想逃却逃不出去。
街道上挂满红布,路上行人都没有脸,一顶花轿被人缓缓抬来,四个扛轿的人有脸,但却是纸糊脸。
陈念慈站在一所府邸前,脚步定在原地不能挪动,花轿停下,一直背对着她的新郎走过去掀开红帘,扶住新娘子。
一阵怪风吹来,红盖头被吹开,藏在里面的脸露出来,陈念慈张了张嘴,惊呼声发不出来。
这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如出一辙,新郎贴心的将红盖头捻好,转身迈步走入府邸。
新娘子的脸已经够让陈念慈吃惊的了,直到她看到新郎的脸,他是方长卿。
陈念慈试着挪动,现在倒是可以动了,但是梦境里的人看不见她。
“一拜夫妻,二拜高堂,夫妻.......”纸糊人没有再喊下去,因为她变成了一抹纸灰。
新郎看着刺入心脏的刀,惨白如雪的手覆在新娘紧握着刀刃的小手上,他弯着唇,笑容带着凄惨,“你,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看到这一幕,忽然的,陈念慈心里抽痛了下。
刀被毫不留情的拔出,新郎颤着手想摸一把新娘沾上血液的脸,可还是没摸到,他的身体逐渐消散。
在消散之前,他说了句话,陈念慈听不到。
跟纸片人不一样,他连纸灰都没留下,化作白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啊!”陈念慈从梦中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方长卿,她有点想哭,“方长卿,你没死啊。”
方长卿的嘴角抽了抽,他还以为她在做什么噩梦,原来是梦见他死了。
意识到自己出言不当,陈念慈讪笑了下,“不好意思,刚才做了个噩梦,有人把你给杀了。”
陈念慈的眼角还留有湿润,她说梦到有人把他杀了,那么她为什么哭,是因为在意他?
方长卿平静如水的心突然被什么拨动了下,他阖了阖眼,问:“噢,那你看见是谁把我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