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珽手中动作微顿,似饶有兴趣。
他素日很喜欢看阿嫣作画,纸笺铺开,笔墨颜料俱备,她盈盈往那儿一站,纤秀白嫩的手指捉了画笔,便可勾勒出别样灵动的世间。瞧着安静娇软的人,也不曾在外游历多少,笔头落下,却似藏了另一番天地,诗意盎然,颇臻其妙。
那于他而言是种享受。
谢珽目下并无太多的闲暇,拿来跟她厮磨、偶尔捏个泥塑静心,就已差不多了,实在没精力学新的。
何况,论书画上的禀赋和心性,他也不及阿嫣。
比起自己笨拙泼墨,他更爱看她挥毫。
但若是这画纸……
不知怎的,谢珽就想起上回在春波苑时,拿她腰窝喝茶的滋味。
阿嫣的背生得极美,肤色柔腻,纤秾合度,无论是秀致诱人的腰窝,还是玲珑秀致的弧线,每尝衣衫散落时,那旖旎风光极能令他沉溺。有一回,她心血来潮穿了件颇漂亮勾人的心衣,薄软彩绣的丝带自胸前贴肤而过,在背心处结成了蝴蝶,盈盈欲落。
彼时帷帐长垂,暖色熏人,谢珽掐着她的腰,额头布了薄汗,只迫不及待的撕开。
后来回想,却觉那模样极美。
谢珽忽然就想学作画了。
色心一起,他果真认真颔首,“两位祖父都是书画名家,皇后幼承家学,天赋过人,若能不吝赐教,为夫喜不自胜。”不无揶揄的语气,配着他煞有介事的神情,分明在调侃她。可惜脸上的泥太过好笑,阿嫣终是没忍住,伏在桌上笑了起来。
这一笑,谢珽立时觉出了不对劲。
见她云鬓凤钗,漂亮的眼眸直往他脸上瞟,下意识想用手擦擦看,瞧见指尖和泥的脏污,又忙顿住。起身去照镜子,这才瞧见脸上不知何时染了泥,将帝王威仪抹出几分滑稽,她不声不响的,原来在那儿看笑话呢!
谢珽转过身,一把将阿嫣捞进怀里。
阿嫣笑得眉眼弯弯,瞧他目中露出吓唬人的凶狠,赶紧抱着他脖颈讨饶,“好了好了,我帮夫君擦干净。”说着话,柔软的指腹贴上他的脸,却是左右磨蹭,将那点泥抹得愈发凌乱。
……
教谢珽作画的事,阿嫣说做就做。
自然,先从最简单的教起。
作画这事儿,要画出大家风范来绝不是容易的事,技法、天赋、心胸皆不可或缺。但对初学之人而言,要求实在无需太高,尤其谢珽这种许多事都一学就会的人,照猫画虎委实容易得很。
朝中政务虽极忙碌,每隔几日抽出点空暇,夫妻俩掩门闭窗在书房厮磨,阿嫣一点点的教,谢珽进步飞快。
待忙过年底,进了新岁,谢珽立于案前,已经能画得像模像样了。
阿嫣为此甚觉欣慰,自诩她这小太师教人有方。
这晚饭后散步,瞧着宫墙外未凋的梅花,便欲以此为题,考考谢珽近来的笔锋。
遂翩然上前,折梅在怀。
时序入春,熬过冰封雪寒的深冬之后,天气已渐渐暖和起来,晚风吹在脸上,也是颇柔暖的。元日大朝会后,宫中设了两场宴席,剩下的琐事皆有女官操持,元夕之前暂且无事。阿嫣近日闲着,也没穿宫装,只在家常的清雅裙衫外罩了件象牙白的披风,勾勒出摇曳修长的身姿。
这会儿雪肤玉色,妆容绰约,抱着盛放的红梅时,衬得容色极娇。
谢珽欣然从命,携她回殿。
笔墨俱备,染料调匀,谢珽不急着铺纸着墨,反倒侧身朝帘外候命的卢嬷嬷抬了抬下巴。卢嬷嬷会意,带了伺候的宫人们鱼贯而出,顺便反掩上殿门。霎时间,屋中只剩夫妻二人,谢珽踱步过去,随手将金钩上的帘帐取落垂地。
阿嫣瞧着这情形,心中暗讶。
他这是做什么?
想把旁人尽数屏退,厚颜画一张春宫图吗?
心中猜疑未定,谢珽却已将染料画笔搬到了宽敞的床榻旁,放在高几上,而后朝她招招手。
阿嫣满头雾水的走了过去。
谢珽见她满面茫然,伸臂将她揽在怀里,勾起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咬耳朵般低低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阿嫣白嫩的耳尖便烧红了起来,被胭脂染透似的,声音都带了轻颤,咬牙羞窘道:“不行,你休想!”
第110章 番外(4) 守株待兔。
安静的殿里, 阿嫣拒绝得不假思索。
谢珽对此蓄谋已久,哪会气馁?抽空学了二十来日,他作的画固然比阿嫣差得远, 但要描一支红梅却并不难。遂低笑道:“我会画得很漂亮, 白雪红梅, 那是最美的景致了。”
“我又看不到。”阿嫣小声嘟哝。
“无妨, 我边画边跟你说。”
还要跟她说!
品评今日的画纸比起平常有哪些不同之处吗?阿嫣嫁给阿嫣这么久,早就看透了谢珽威仪冷硬的帝王姿态下,藏着多少不正经的心思和姿态,压低声音在耳畔低语,拿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时,像是藏了火苗似的。她光是想象那画面, 就觉得耳根子都要红透了。
遂挣扎了下, 从他怀里逃脱了出来,道:“你休想骗人!上回说是喝茶,结果后来呢?半杯茶喝得人心惊胆战。”
她这会儿都记忆犹新呢。
谢珽喉咙里闷着笑, 没了法子,只好先在榻边坐下,将她腰肢揽进怀里, 道:“那你说, 要怎样你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