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星身材修长, 仅仅是坐在那,面无表情时看起来格外像是不谙世事的艳丽少年,可当他真正欺近她之后,周身无意识散发出的沉郁气息却给人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乌浓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南门星垂眸。
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伤,可这却令他心中的恐慌更甚。
更何况,她身体的状况实在太过反常……
他弯了弯唇:“阿芊,告诉我,先前给你的那株紫玉圣芽……在哪里?”
这事温萝不仅不打算瞒着他,恰恰相反,还是她特意为他量身设计的桥段。
只不过,她并不会犯他们初见之时南门星的错误。
不到最完美的时机,她绝对不会骤然抛出自己的底牌。
虽说南门星只身独闯无尽海将她救了出来,可想必如今对于她先前选择离开封王台回到无尽海,依旧心存埋怨不满。
因此,即使她现在说出“我把紫玉圣芽让给了你”这种真相,与那份占有欲作祟的情绪两相抵消,她能够收获的真正效果实在是太少。
如此一来,无论是疑似毒性无法压抑而带来的视野模糊还是紫玉圣芽的真正用途,她都还需要再隐瞒一阵子。
同时,这也可以再一次无形地加固她“傻白甜”“舍己为人”“做好事不留名”的善良白莲花人设。
她要让他明白,她付出的一切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多,对他的感情也远远比他自以为的那般更加浓烈,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然而即使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她却依旧并未存在一丝一毫讨好邀功的心思。
到那时,他对于此刻的怀疑与有意“陷害于她”的所作所为,想必会更多几分难以排遣的懊悔与自责。
当无数种浓烈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如一团心火般燃烧在他心头,直燃尽他的最后一丝矛盾的自卑与自负,她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任务。
思及此,温萝向着光线最暗处望去,依稀望见他那双溢满星光的眼,淡淡勾唇,模棱两可道:“自然是被我用了。”
这话她可不算骗他。
只不过没有说明用途罢了。
南门星的字典里并没有“无私”两个字,因此似乎并未多想,风雨欲来的神色闻言微微松动了:“那你为何会突然呕血?”
顿了顿,还没等温萝回应,他便自顾自沉下了脸,眼中浸染上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色,森森杀意字里行间之中自牙关挤出:“是姜佩……害得你心绪不定至此?”
听他语气,温萝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便会立即撕裂空间来到姜佩身边手段残忍地将她斩杀。
可若当真如此,日后的缪馨儿恐怕就不会存在于世,顾光霁线直接BE,她先前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刷满的一条支线便会付诸东流。
趁他还有理智没有暴起杀人,温萝连忙抬手揪住他微凉滑腻的袖摆,假意疲劳伤感不愿再提起这个名字,叹息道:“我们不要再提她了……好吗?”
身体微微一僵,下一秒,南门星便伸手覆在了她格外苍白纤长的手背上,垂下眼帘挡住满目冰寒,冷哼一声:“我去杀了她。”
他指尖微微泛着凉意,仿佛怎么都捂不暖。
温萝原本以为她如今身体虚弱,体温理当不高,可被他双手握住时,却反倒像是唯一的暖源,四周仿佛拢上了一层冰凉的冷玉。
而他那双手,却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赎般,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她所剩无几的热量。
指尖蜷了蜷,温萝抿了抿唇,淡然反驳:“她毕竟是我的姐姐。”
静了静,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正视着视野中精致俊秀的轮廓:“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说的自然是南门星在她身上种下魔气有意陷害她之事。
自她苏醒过来,南门星便只字不提此事,仿佛将一切罪过都推卸在了无尽海和姜佩身上。
他似乎想要逃避什么,可她却不想这么简单地放任他那颗依旧浅浅冰封的心就此逍遥法外。
不出所料,她这话一出,南门星便瞬间静默了下来,周身隐隐沸腾的杀意也仿佛即将燃尽的烛火,挣扎跃动了几下,便毫无反抗地被吹熄。
半晌,他哑声道:“阿芊,对不起。”
除此以外,他再也说不出更多。
该辩解么?
她那双眼似乎已经明摆地写着,一切她都明白。
仿佛一面广阔无垠的海域,微风掀起细细的波澜,粼粼波光之上一轮柔和的明月,在他心底寸寸抚过,一切暗色无处遁形。
心底最后一处阴霾似是被那抹柔和的微光扫过,在他心间尖叫扭曲着化为灰烬,消散在了那片海风之中,化作细微的尘埃融入潮湿的空气,烟消云散。
温萝抬起另一只手,温软的触感搭在他冷白的手背上。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已经决定会回来看你。”
她再一次笑了笑,“如今的我,对于无尽海来说是个十分尴尬的存在,即使我周身毒性已解,可应当承担的责任却早已交给另外一人十年,万万是不可能抢夺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