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汩汩而出,南门星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动作清淡地将染血的指尖自体内抽出,重新捏起那一柱根茎向伤处送去,面上堪称专注地凝视着它的变化。
魔气收效甚微,那么带着紫玉圣芽灵力的魔血呢?
团子惊到结巴:“主主主主主人,南门星是什么绝世疯批,也太凶残了吧,说自残就自残……”
温萝抿唇不语。
原来他询问她是否能闻见气味,是想要试探他是否可以当着她的面以血液温养灵草。
可他这一次尝试却似乎取得了不错的成效,根茎原本微弱的紫色光芒瞬间便明亮了几分。虽说依旧不及其成熟之时的百分之一,可却比方才的模样更教人生出了几分希冀来。
南门星若是这样不要命地一直放血,说不定紫玉圣芽的成熟会被更提前数年甚至数十年。
心头不妙的感触浮现而出,正欲开口找个借口打断他的动作,南门星却似乎依旧不满足于手中的进度,微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
坐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他再一次抬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探向了血肉模糊的伤处。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之声响起,团子在她识海之中惊恐地尖叫,温萝瞳孔之中印出一只殷红的手。
刺目的鲜红与如玉的冷白形成鲜明的反差,而他依旧啪嗒啪嗒滴血的指尖之中,正捏着一小块森白的碎骨。
南门星面上并未显出痛色,反倒是近乎虔诚地低垂眼帘,指尖微微一个用力,便将他方才自体内生生取出的肋骨碾成碎末,轻飘飘沾着满指腹的鲜血,仔仔细细地涂抹在了手中几乎被染成血色的根茎之上。
魔血也不够的话,那魔骨呢?
在他沉郁期待、她震惊拒绝的目光之中,他被鲜血濡湿的手中猛然光芒大盛,映在他沉静的容颜之上竟显出几分肃穆坚定来。
那仅剩三寸的根茎,就在这阵大盛的紫光之中伸长延展,顷刻间便如藤蔓一般向天花板抽长,不多时竟延长了两寸,甚至长出了幼嫩的叶芽。
温萝:woc!!!
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南门星依旧不满意进度,他一定还会继续面不改色地徒手捏碎自己的肋骨,如法炮制一直到紫玉圣芽完全成熟为止。
这样计算下来,如果他足够疯狂,骨头再生速度也足够快的话,说不定不消半月就可以将这株灵草彻底催熟。
到那时,她应当如何是好,就这样顺着他偏执的占有欲留在他身边,此生受他摆布?!
温萝目光落在他自始至终淡淡覆在她手背上,那只干净得过分的骨骼分明的手上。
瞬息之间,他便亲自将自己伤得血痕累累,可这只手却始终纹丝未动,丝毫并未因痛楚而下意识将她攥紧,反倒似是呵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尽数将这房中的种种血腥隔绝在外。
与满屋刺鼻的血腥味与他另一手上狼藉的血迹比起来,简直矛盾得纯净到不可思议。
原本还想等南门星再消几天气再提出请姜佩来此的要求,可她幻想中宽松的时间却被他这般不要命的疯批行径彻底压缩。
温萝不得不佯装一无所知的模样,开口道:“我想请阿姐来房中一叙。”
痛意自胸前炸裂,顺着肌理侵蚀着他身体内每一寸角落,可南门星却不觉得难耐,反而生起一阵难言的快意。
魔骨果然是最有效的。
可似乎还是不够呢。
唇畔不自觉扬起,他正欲再次抬手,耳畔却骤然响起温萝与满室甜膻血气格格不入的清甜嗓音。
闻言,他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将因疼痛而沸腾的燥意与压抑许久的杀意强行压下,他才缓缓道:“为什么?”
“这毒是阿姐炼出的,我们都算是通晓医理之人。我想……如果有她的帮助,或许即使无法解毒,我们也可以找到些延缓毒性蔓延的法子,好等待紫玉圣芽成熟,也能多陪伴你些时日。”
胸口处惨不忍睹的伤处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向外渗血,南门星紧了紧手中的灵草,半晌道:“好,我立刻派人去将她请来。”
垂下眼睫掩下眸底深谙的墨色。
若是姜佩依旧没眼色,他这次定不会手下留情。
不论她是否能救阿芊,他都要让她后悔来这世上。
*
姜佩望着面前高达数十丈连绵成片的巍峨宫殿怔怔出神。
她曾经想象过,传闻之中名声极恶的南门星亲手一步步建立的封王台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无数种可能性之中,都未有一条如她今日所见一般富丽堂皇、气势如岳。
也不知道芊芊现在如何了……
思绪纷飞之间,右肩被人狠狠用力推搡了一下,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快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不要让王妃久等了。”
王妃……吗?
是了,那一日南门星盛怒之下单枪匹马独闯无尽海,火烧半个景合台,重伤掌门与四位长老,都只是是为了芊芊。
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揽在她腰间的力道,都是与他残酷嗜血作风截然不同的柔软。
他应当会好好照顾她的。
现在芊芊应当已经抛却了先前芥蒂,将紫玉圣芽安心服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