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似是落入沉湖的落叶,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惊起一片涟漪悠然晃荡开来。
一轮耀目如盘的满月无声无息地在云层后显出身型,月色挥洒而下,漠然地照耀整片寂静如死的空间。
温萝坐在床榻之,正对着窗外,望见这一幕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是她看错了么?亦或是记忆出现了紊乱?
今日分明距次月圆之夜仅仅过了半月的时日,可为何窗外苍穹之却挂着一轮满月?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重点是,她方才下意识开始脑暴索回缘由的、盛着她两道保命法阵卷轴的储物袋,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南门星白皙得过分的掌心。
温萝心下抓狂:“我的【咸鱼翻身】蓄力得怎么样了?今夜能不能让我一举突破大乘期?”
只要突破了大乘期,她说不定还能在这莫名其妙提前的死亡之夜,尝试着继续先前的计划。
识海之中传来几声清脆的鼠标轻击声,团子静默片刻,幽幽道:“半个月后问题不大,但是今天……”
顿了顿,它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改方才如丧考妣的语气,略有几分急切道,“我现在就申请开放权限,申请总部开放能量库介入融合世界!主人,你撑住……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需要时间。”
有戏就行。温萝稍稍定了定心神。
“而且,其实柏己留给你的那条玄铁发链——若是主人猜得不错,应当的确拥有和千年前玄铁镯一般无二的滴血召唤的功效。”团子略有些犹豫地顿了顿,“虽说柏己现在状况不知如何,但实在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也只能这么做了。”
温萝无声地抿了下唇。这一点,方才也曾在她下意识飞转的脑海之中飞快地划过,却被她以理智牢牢按在心底,强自忽略了过去。
以柏己如今的状况,不到万不得已,她决不能做出这种选择。
下意识抬了抬眸,望向空间之中另一个伺机取她性命的沉默少年。
并不过分精致的窗柩之外,云疏卷积,辉月交映,交织成一片明昧相杂的光影,而南门星则逆着光,清寒如水的月光落在他微微背转窗柩的后心,在温萝的角度,仅能望见若有似无浮动的青丝与流畅精致的轮廓。
朦胧的光线似是一面薄纱,柔和了他面容之平日里情不自禁染的诡谲阴鸷。
他轻轻地垂着眸,格外纤长乌浓的睫毛遮蔽了一切黑寂眸底翻涌的思绪,在一片瓷白的皮肤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半晌,他辨不清意味地扬了扬唇,轻声笑了下:“原来是阴朔月……”
阴朔月?
温萝轻轻一蹙眉,脑中却似是有什么尘封已久的、被她忽略的记忆随着南门星这句喜怒不明的轻声感叹牵拉着登时浮出水面。
阴朔月,似乎是以南门星为主角的《至尊之苍州王》之中曾经提到过的设定。每逢阴朔月,月圆之夜便会自月中提前至月初。
原著之中,由于并无铭渊的参与,南门星唯一的弱点便是来自于月圆之夜与他功法之中的相斥性,每逢此时,他都会灵力尽失仅余一副比起寻常修士而言更抗揍的身体。然而,尽管如此,在拥有各类秘法秘宝的修士面前,他依旧孱弱得与凡人无异。
在融合世界之中,这段背设直接在南门星支线之中被同化为了他每月的火毒侵身,以至于时间过去太久,温萝几乎忘记了在《至尊之苍州王》之中竟然还存在着这种犄角旮旯里的设定。
如今风水轮流转,月圆之夜周身受制的那个人,并非原著之中本该虚弱得四处隐匿行踪的南门星,反倒成了她这只待宰的羔羊。
温萝抿了抿唇,微微一个用力主动起身,一袭烟粉罗裙随着她的动作如水般倾泻而下,在脚胖荡漾出一片柔波沉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可以!她能行!
及微剑如今仍在她身侧好端端地悬着,南门星似是十分自负,压根并无收缴她灵剑的意图,无声地放任着她濒死之时的挣扎和反抗。他不仅不厌烦猎物无畏的求生,反倒以此为乐,活生生的在世疯批。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南门星缓缓抬眸,一道规整的明暗线将他带着几分女气的精致面容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面,阴翳与明亮交织着在他面肆意铺陈开来,无端少了几分五官掩不住的艳色,显出几分横生的阴郁与诡谲。
温萝轻轻笑了下:“想必不论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南门星却似是被她的言语极大地取悦了,狭长的眸遥遥对她堪称平静的视线,夸张地哂道:“想不到,你竟如此了解我呀?胆色嘛,倒是也有几成,我竟然开始为你的逝去而惋惜了呢……”
话音微顿,他语气中笑意猛然一收,似是沾染着猩红血色的唇却似笑非笑地扬起,“不懂得反抗的猎物,是最令人感到无趣的东西。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
温萝:……
能不能讲点道理?什么叫她“一心求死”?
然而,南门星此人向来不讲道理,亦或者说,他只信奉自己的道理。这一点,在他尚未对姜芊情根深种之时,同样霸道又肆意地曾作用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