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小姑娘扎着高马尾，穿着单薄的校服T恤蹲在路边，不安地向四处张望着，月色柔和地洒在她面前。
谢辰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手轻轻搭在她头顶，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我来了。”
程思乔看见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一点，但还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装作生气的样子，仿佛是故意说给别人听一样：“你怎么才来！我都在这等很久了！”
谢辰也顺着她往下说：“刚才有点事耽误了。”
“好吧。”
谢辰点点头，转身要往回走，程思乔却扯住了他的衣角，然后又拽住了他的手臂。
谢辰不解地看向她。
程思乔有些不好意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难以启齿地说道：“这段路有点黑，我有点害怕，手臂让我拉一下。”
谢辰一怔。
那些已经被他遗忘在脑海中的、可以追溯到很小时候的久远记忆莫名被唤醒了。
在辽城的那段时间，他和程思乔好像确实很喜欢黏在一起。
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看见凶恶的大狗，程思乔说自己害怕，会紧紧地拉住自己的胳膊。
在外面受了其他小朋友的欺负，第二天再出门的时候，程思乔有点胆怯，攥着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出现，渐渐拼成了一幕幕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忘记了的过往，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上演。
程思乔扯着他衣角喊他谢辰哥哥，在路上悄悄在他手里塞上一颗糖果，在其他小朋友疏远他的时候不动声色来到自己身边......
谢辰眉心一跳，从心脏深处传来一股浓浓的懊悔感。
内心深处的声音好像在不停质疑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一切。
谢辰低下头看向程思乔，她的容貌放大在他的眼前，和记忆中那个小丫头逐渐重合。
好像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未曾改变过，只不过是时间让他们短暂地分开了一下，又让他们的轨迹再次交汇。
“谢辰？”程思乔怯怯地问，“你要是介意的话就算了。”
谢辰回过神来：“不介意，现在走吧。”
等到走出了那附近的区域，道路上也渐渐明亮起来，程思乔不放心地向身后看了一下，确认没什么事之后，松开了谢辰的手，如释重负道：“终于没事了，今晚的事，谢谢啦。”
“到底怎么了？不是告诉你自己回家了吗？”
“我看见你的消息了。”程思乔和他解释道，“我从学校出来之后，突然看见路边的有这个自助甜品店的广告，看起来就很好吃，我没忍住，就过来找那个自助店，谁知道这家店这么偏啊！但我又不想放弃甜品，就硬着头皮进来了，但是我越走越不对劲......”
程思乔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可是回头又看不见人，我只好打电话叫你过来帮忙，帮我甩开那个跟踪者。”
“程思乔。”谢辰有些生气地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
“你不知道自己是个路痴？不知道晚上自己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吗？没人教过你？”谢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今天我要是不在附近呢？嗯？你怎么办？”
“我......”程思乔不服气道，“那我就赶快跑！”
“呵。”谢辰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行啊，既然你对自己的长跑这么有信心，那以后有事你都别找我，没人管你。”
“你怎么这样嘛！”程思乔不满地抱怨道，“我明明才是受害者好吗，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欺负我......”
谢辰瞥了她一眼没理会，继续向前走。
“诶等一下。”程思乔拉住他。
“又干什么？”
程思乔指了指一旁的便利店：“刚才光顾着害怕了，我的甜品还没吃成......我想去买个甜筒吃。”
怕谢辰不答应，她又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理由：“我需要吃个甜筒压压惊！”
“......”谢辰败下阵来，“去。”
程思乔买了两个甜筒，自己留了个草莓味的，然后将巧克力味的塞到谢辰手里：“给你的，今晚还是要谢谢你。”
“还算有良心。”
两个人坐在便利店旁边的椅子上，谢辰突然想起来周芸之前说的，脑补出程思乔拽着自己非要吃自己冰淇淋的画面，莫名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程思乔听见他的笑声，不解地看向他。
“没什么。”
程思乔嫌弃地“啧”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心满意足地啃着自己手里的甜筒。
两人正吃的和谐，便利店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程思乔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之前骚扰过她两次的弟弟后，连忙低下头，祈祷着对方没有看见自己。
奈何陈伟山一眼就看见了程思乔，他走到程思乔身边，笑着说：“学姐，挺巧啊。”
他目光又在谢辰身上停留了一会，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