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思绪万千，乔云瀚半坐在床架边，怔怔凝视着身前的童芥。
二人皆是保持着沉默。
直到拿捏在手中的棉棒沾染上了一丝温热，童芥眼睫轻颤，抬眸望向他：
“先…让我帮你止血，好不好？”
目光中，乔云瀚有些犹豫，偶尔会瞥向门外一眼。
她明白他渴望着赛场上的胜利，却不得不在此时拦在他的身前。
周遭的几位医护人员收拾好了物品，一边偷瞄着他们，一边笑呵呵地走出了房间。
屋里顿时寂静。
“嗯。”
或许是被盯得不好意思，又或是换位思考了一下她的想法，乔云瀚脸上涨红一片，颌首答应下来。
见他点头答应，童芥毫不磨叽。
拉过小推车，拿棉棒往药里一沾，清理着伤口周围，手上的动作飞快又温柔。
滚烫的皮肤先是触到一点清凉之意，随之而来的便是钻心的疼痛。
“嘶。”
给伤口上药的期间，乔云瀚没忍住，闭眼吃痛一声。
随后，他感觉到棉棒一顿，力度不断减轻。
他生怕童芥有所顾忌，干脆咬牙坚持，一声都没再发出来过。
得益于童芥之前经常给他擦药，能够精准的把握力度，整个清理伤口的过程又轻又快。
三下五除二的工夫，童芥放下了棉棒，转身在小推车里寻找医用的纱布和胶带。
明知还未结束，乔云瀚忍痛睁开眸子，打量着她的侧颜。
白炽灯把室内照得亮亮堂堂，清白的光晕映在她的发顶和肩上。
配上她全神贯注的神情，乔云瀚难免看痴了眼。
恰逢童芥转过身，二人对上了视线。
才消了不久的红晕再次浮上脸颊。
“你…头发乱了。”
乔云瀚一时慌乱，在童芥凑近自己时，替她撩起鬓角的一缕黑发挽到了耳后。
微凉的触感几乎烫伤了他的指尖。
甚至发酵出一丝清淡的甜蜜香气。
乔云瀚微怔，呼吸凝滞。
“谢谢你，云瀚。”
童芥不似他忸怩，反倒落落大方，弯起笑眼。
唇角上扬间，她径直拿着制作好的纱布踮了踮脚，对准他眉间的伤口贴了上去。
短促一瞬，大功告成。
童芥迅速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转身收拾起推车上的药品。
如果是以前，乔云瀚现在会立马飞奔回赛场。
但是经历过了中场休息时的争执，他觉得过分的固执会伤害到关心自己的人。
就像当年突然离世的爷爷一样，成为了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心结……
这样一想，乔云瀚维持着刚刚姿势，忍住了奔出房间的欲望。
“抱歉，害你这么担心。”
褐眸映着光亮，投向童芥的身影。
他总是害童芥担心，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当下，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道理。
一个成熟的男人，至少不应该让人不停的担心。
“篮球这项运动难免磕磕碰碰，我理解的。”
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童芥莞尔回眸，随即又将视线转回了推车。
“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我应该听从你的建议，但是…我要赢下比赛。”
乔云瀚生怕童芥因为中场休息时的争执与自己生分，继而态度十分诚恳地向她认错解释。
但是童芥似乎并未受影响，语气、神情包括眼神，都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懂，云瀚，我尊重你的选择。”
将各类药品有序放回医药箱，她吃力抱起，示意乔云瀚一起离开医务室。
乔云瀚自然不会让她受累，起身夺过医药箱揣在自己的怀里。
“我的伤还能上场么？”
边跟在她的身边走出医务室，边向她询问着自己的伤势。
尽管止住了出血，但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伤口传出的阵阵灼痛，右眼周围的肿胀，以及视力轻微的模糊。
就算再不聪明，也该明白这伤不是小事。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更不想再留下遗憾……
通道不算太长，两个人的步伐不快也不慢。
童芥没有急着回答，似是有些犹豫，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
越是靠近球场，观众席的欢呼声越是响亮。
二人转过拐角，昏暗的通道被闪耀的光芒照亮。
一时恍惚，童芥停下了脚步。
乔云瀚意识到她的停顿，连忙倒退几步回到她的跟前。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童芥缓缓开口：
“我的经验不足，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的眉骨断了，如果强行上场……”
听到场馆内传来球迷们哀嚎的声音，童芥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紧接着，侠客队请求了暂停。
二人随之相视一眼。
“听起来，场上的情况不太乐观。”
童芥望着乔云瀚，眼下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不出一秒，乔云瀚抱着医药箱冲向了通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