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问他:“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错过啊?”
第20章
几乎是刹那, 男人眸色里的一层黑剥落成湮灭的沉色。
程宴洲紧了紧喉咙。
明舒半合了下双眼,旋即睁开又静静地望着他。她兀自勾了下唇角。
也对。
明远怀的一条人命他倒该有印象的。
女人的目光趋向幽暗,她的声线哑得不像话, 似乎是附耳才可以听见。
她小幅度地张了张嘴,程宴洲借了她浅动的唇形极力描摹出她的话。
女人眼角眉梢风情自见, 只为自己绽放。明舒把程宴洲置于眼前,一笔一划地勾勒出陌生和倦怠的线条。
你做错的事,又何止一件啊…
话毕,女人的眸色彻底空了。
程宴洲盯着, 心里蔓延起无可比拟的落寞, 仿佛住在明舒眼里的那个自己也丢了。
他五指在裤缝边虚虚地拢了下。
程宴洲心里涌起不自知的渴望,他无端端地抬手, 眼看要牵住对方。
明舒直直退开半步。不声不响中, 将自己与程宴洲的距离就地划开。
男人的手蓦地打住, 再无循上的理由。旋即只能不甘又克制着收回。
明舒瞧着他的挣扎, 凉薄地扔了句评价:“程先生, 未免太煞风景了…”
程宴洲菲薄的唇紧绷, 气息莫名一凛。男人走近了半步。
明舒蹙了下眉。
场内的舞蹈一曲落幕,三三两两的观众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去趟厕所。
走廊上响起了高跟鞋与大理石台面触碰的清脆冰冷声。
女人舒朗地扯了扯唇, 周遭的气息慢慢回温。明舒敷衍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绕开程宴洲,走了。
她觉得自己与程宴洲之间实在用不上再见两字。于明舒而言更可以说是多余且无所谓的诅咒。
干脆,再也不见吧。
程宴洲低头咬了下口腔,他干脆利落地扯了把领带, 神色算不上好看。
男人转身, 往回走。
路上某棵盆栽处,茂盛的枝叶轻摇晃。
程宴洲眼风威胁地扫去, 却见贺窈讪讪地躲在后面,一双眼透着些许的尴尬。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女人用手挡开缠绕的枝条,把身子稳稳当当地站好。
程宴洲不留情面地说:“偷听够了?”
贺窈顿时脸上一红,她很少会被人当众拂面子,“我只是出来找你才会不小心碰上你和别人在讲话…”
“贺小姐,以后合作的事请找我的助理。”男人目光彻骨的冷,他无意思考对方话里的真假。
贺窈僵了身子,脑子灵光一闪,又说:“老爷子那里我们…”
程宴洲不加理会。
男人眸色垂落在自己的西装袖口,矜贵自持地整理了一番,才不冷不热地开口:“老爷子的打算你得自己去回绝。”
贺窈震惊地看他,嘴巴里含了个圈。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的。
程宴洲眸色犀利,说着:“他奈何不了我,懂了。”
话语甫一出口,贺窈被他撇在原地。
女人委屈地咬了咬唇,随即又想到程宴洲听见她名字时失神的微表情后,贺窈徐徐吐出一口长气。
不多时,女人挺胸抬头,又恢复了先前的干练大气。
场馆的门口,舞台上光隐隐倾泻在地上,光怪陆离中流动着悠扬的音乐。
傅时晟倚在墙边,对上程宴洲凌厉的眼神时闲适地挑了个眉。
他偏头点了下场馆里的角落位置。
那里,杨洁正一脸兴奋地和身边一位自家小公司的领导聊着,眉眼的喜悦怎么都压不住得往外冒。
程宴洲此时像蛰伏在暗夜外的野兽,出笼却不着急发狠,身形岿然。
他摩挲指腹,面色冷硬。
傅时晟单手插兜,不怀好意地轻咋。“程宴洲,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忘了。”
男人也了他一眼,“还不肯放过她?”
程宴洲镇自若地回视他。
视线两厢对上,互不相让地擦出危险的火花。
程宴洲唇间平缓地溢出自带威慑的话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抬手捏上自己的眉骨,语气像是能滴出水的荒凉,藏了警告。
“傅家什么时候也管上别人的闲事了?”
“不至于。”傅时晟转而双手抱胸,挑了下嘴角,“不过话说回来,也不一是闲事。”
闻言。
程宴洲的眼底萦绕出一团致死的暗雾。他懒得再说,视线埋入掌声雷动的人群里期待又着急地寻找。
一如他在那么多芭蕾舞者中满怀渴望地去捕捉一只曾在他的心上翩翩起舞过的小天鹅。
明舒安静优雅地坐在中间的位置。
比起周围人直白到虚假的称赞,女人浅浅地弯了弯嘴角,勾出如水的温柔。
她的掌声不为取悦任何人,只简单出自地对台上舞蹈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由衷的夸赞。
女人的侧脸浸了层盈盈的水光。
在几天后发行的杂志照片专栏里,明舒岁月静好的恬淡和纯美成功让她取得一轮外界的关注。